大小姐一个水杯砸在他脑袋上,厉扈嘶的一声,额上青筋暴跳。
青团悄悄看黛宁一眼,大小姐不会真的从小到大都没好朋友吧?太惨了,它小时候都有团子好朋友呢。
不管怎么说,厉扈给的东西,黛宁都不再要。她渴了就缠着章右英去烧水,嘴馋了就巴巴看着章右英的包。
章右英受不了大小姐的眼神,摸出最后一袋饼干给她,她尝了一块,嫌弃地扔回来,把章右英给气得!
看着吧,她迟早!迟早会把陈黛黛打一顿!
第二天晚间,黛宁又换了身裙子。她穿一身青色无袖连衣裙,裙子堪堪遮住大腿,露出漂亮纤细的锁骨和白嫩嫩的小腿。
少女纤细可爱的小腿交叠,连脚指头都是粉嫩嫩的。
章右英走进来,目不斜视:“让开,我拿东西。”
章右英走出好远,又掀开帐篷,没好气地问:“有人提出要去旁边的林子看萤火虫,你去不去?”
这么个讨厌的小家伙,怪不得没人邀请她,大家悄悄离开,都不打算带她。
黛宁摇头:“不去。”
林子里有肉虫子和毛毛虫,她哪怕好奇,也不会主动往里面钻。
“水我烧好了,放在外面的桌子上,没有石榴,只有香蕉,也在外面,你爱吃不吃。”章右英冷冰冰地说。
“再见。”黛宁冲她挥挥手,她懒,又有点儿想看,“你给我捉几只萤火虫回来好不好嘛?”
“捉个屁!”章右英头也不回地走了。
同学们陆陆续续离开,得知黛宁不去,厉扈说:“我陪她。”
他当真守在不远处,点了支烟抽。
说他是好学生,可他确实在干好学生不敢做的事。说他是坏学生,他成绩又相当拔尖。留下来的辅导老师是他家雇的,也不敢管他。
星子闪闪亮亮,夜风微凉。
这样寂静的夜,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五六个老师没发现,厉扈却突然眉头一皱。
黛宁玩得渴了,出来喝水。
也不知道是哪个老师发出第一声惊呼,厉扈立马喊道:“回去!”
黛宁没能理会他的意思,黑暗的林子中,突然冲出几个疯疯癫癫的男人。
青团连忙道:“黛宁快走!”
她要转身,却来不及,厉扈想要过去,结果被人拦住,一闷棍打在肚子上。
对面人多,几个老师不敢动弹。
黛宁肩膀被人抓住:“放开我,臭混账!”
一瓶硫酸猛然朝她泼过来。
青团吓得连声惊叫:“黛宁!”
黛宁捂住脸,下一刻,一个怀抱将她紧紧护住。
空气中传来血肉被腐蚀的味道,抱住她的人身体紧绷,微微抽搐。黛宁愣了愣,移开手。
她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睛。男人咬肌鼓起,手轻轻摸摸她头发。
“哥哥?”这样的气味她并不陌生,毕竟曾经经历过一次,那样刻骨铭心,又那样可怖。
陈景把她塞到一旁的帐篷中,反手缴了一个男人的械。他回头那一刻,黛宁看见刀子刺进陈景的身体里。
青团颤抖得快炸毛:“黛宁,你没事吧?”
黛宁透过缝隙看出去,摇摇头。她饶有兴致地弯起唇:“青团,你说,他会死吗?”
青团猛然愣住。
少女眼中恐惧之色褪去,一双凉薄的眼,看笑话似的看出去。
无边黑夜中,浓郁难闻的硫酸味,混杂着男人的血腥气,还时不时伴随着老师的尖叫声。
营地暖黄的光昏暗,少女天真轻快的语调,埋没在这样的夜里。
“如果陈景死了,就算在纪恬的头上,可不是我害的哦,对吗?”
“……对。”说出这个字的时候,青团的心情不知道多复杂。
黛宁摸摸自己的心口:“不疼,你看,我也学聪明了不是?”
混乱结束得很快,天上的月亮隐在云层后。
有人慌张地报了警,黛宁走出去,发现那群人已经被制住。
她小步走到一个身影前,在他面前蹲下。
男人脸色苍白,痛出满头的汗水,他的手死死捂住腰间伤口。厉扈和一个女老师沉着脸色在帮他止血。
“你会死么,哥哥?”
陈景睁开眼睛,这样痛,他视线模糊,看不清她的模样,不知道她哭没哭。他怕她哭,努力维持清醒:“不会,别怕。”
他说好会保护她的。
黛宁的手温柔地抚上他的脸,那真是可惜。
她明明已经把所有人调走,让纪恬的人顺利上来,这些没用的东西,却依旧解决不了没有武器的气运子。渺小的蝼蚁,蠢货。
警察和救护车都来得很快,黛宁作为陈景的家属,一同上了救护车。
护士小姐担心少女害怕,连忙安慰道:“你别怕,你哥哥的血已经止住,伤口不是很深,到了医院他会好起来的。”
“我不怕哦。”
黛宁想了想,把自己柔软的手放进陈景掌心。
她知道被硫酸腐蚀是怎样一种滋味,陈景的上衣被脱了下来,刚刚她淡淡看了眼,他整个脊背,几乎都溃烂了。肯定很疼,黛宁明白的。
陈景意识清醒,身体抽搐着,想狠狠握住递过来的手,可是觉察到这是谁,他指尖颤抖,很轻地包裹住她。
青团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眶一下子泛红。时间过去太久,久到它差点忘了,黛宁看上去天真又可爱,可是一抹早成了黑色的灵魂,哪里会去爱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