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骂的很用力,可在这无比嘈杂的厮杀场景中,余悦琪根本不可能听见她这句话。
转眼间又是三天的时间过去了,秦瑶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和身边大包小包的人相比,她显得那样格格不入,不仅没有包裹就连一个小袋子也没有。
仿佛她在这里孑然一身,什么东西都没有。
昔日熟悉的朋友同事都来送她,唯独少了那个她最想看到的人。
“准备出发的人注意了,还有个三分钟车就要到了,还没来得及告别的人,抓紧时间啦!”
远远地传来这么一句话。
秦瑶顿时长叹一口气。
看来她这一次真的是要带着遗憾离开了,可她不想啊,真的不想。
在当今这世道,哪怕只是一个城市的两端都会变成阻隔彼此的天堑,更何况她马上就要去京都了。
这次一边很可能就是死生不复相见。
想着,转头看向人群后方一道高大的身影。
“能不能,帮我的一句话给她?”
卿秀衣摇摇头,“她的脾气你应该清楚。”
秦瑶:“是啊,我很清楚。她不来就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了,可是我还有话没来得及告诉她呢。”
“这次来不及,就等以后有缘再说吧,祸害总是遗千年的,她的命长着呢。”
秦瑶苦笑,她那里是在担心余悦琪,她是担心自己等不到那个时候。
思绪不由回到了两年多前的一个雪夜,还记得那个时候余爸顶着暴风雪,毫无预兆的出现了。
也不知道他当时和妈妈谈了什么,反正当他离开后,她就知道了那个童谣,还有一些隐藏起来的东西。
正是靠着那些东西,她们母女才可以在这吃人的世界,平安度过好几次危机。
彼时,她一直以为他是因为亏欠,可后来才从弥留的妈妈口中明白,当时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你还能去怪他什么呢?
“出发!”
一声“出发”将她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大家保重,我走啦!”
说完这句,她踏上了离开的车。
随着她们这批人的离开,好不容易变得有些热闹的站台又恢复平静。
到最后只留下寥寥数人。
“你没说咱们以后还有可能见到她吗?”不知道是谁先开了口。
大家都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这个事情真的很难说,离开不代表幸运,留下不代表灾难,听天由命吧。”
“我说你们不要这么悲观好不好?能安然的活到现在,咱们已经比很多人幸福啦!”
“还是这句话说的最实在。”
……
可不是嘛,随着各种灾难的降临以及小世界的出现,太多人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永远离开了。
在这些人当中,不乏他们的亲戚朋友同学。
眼睁睁看着和自己最亲密的人离开,心里那叫一个不是滋味。
可以,时间一长其实也就那样。
一个个都在互相安慰互相取暖,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人因为他们的交谈握紧拳头。
夜晚,完成一天的工作后,卿秀衣脚步沉重的回到住处,一打开门余悦琪早已经熟睡。
看着睡得舒服的余悦琪,顿时一股无名火冒了出来。
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怒火,上前两步,一把将余悦琪身上的被子掀开。
猛烈的寒意,瞬间从四面八方涌来,一下子就把人冻醒了。
这已经不是卿秀衣第一次这么做了,但绝对是最快的一次。
以往不论如何卿秀衣至少会关上门,这次却是……
余悦琪面无表情的坐了起来,冷冷的看着他。
“你这是在发什么疯?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干活有多累?好不容易回到最初,你就不能让我好好休息一下吗?”
“你累?”卿秀衣气急返笑,“亏你好意思把这话说出来,秦瑶已经走了你知道吗?她临走之前,其实我去找过你的,可我听到的消息是什么?她们说你已经换到更加轻松的地方去了。
你知道当时我遭受了什么样的眼神吗?我明明是和你最亲密的那个人,可对于你的事情我却是一无所知。”
“在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傻子。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在你的心目当中从来就没有过我的角落,既然如此,不如分开好了。”
余悦琪默默听着他的埋怨,良久才开口道:
“如果这是你想要多大的,那我成全你。但我要和你说的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欺骗你,也不会干出类似的事情。
没有给你带来安全感,我非常抱歉,咱们好聚好散吧。”
好聚好散?好一个好聚好散。
他们之间好像从来都没有好过吧?都没有过好怎么散啊?
柏拉图吗?!
想到这里,卿秀衣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衣物撕裂的声音,低沉的响动以及尖锐的嘶喊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副主色调不是那么美好的画卷。
第二天醒来,余悦琪特地找人借了一把剃刀,缓慢而又坚定的把自己变成一个大光头。
看着光头,余悦琪笑了,她的笑容有一种凄凉的美感。
在笑容中,有些东西永远的失去了,有些东西坚定的来了。
在那一夜后不久,卿秀衣就搬了出去,而余悦琪也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她每天都像只花蝴蝶一样周旋在不同人身边,在基地给人留下的影响也越来越差。
唯一不变的,就只有曾经以前单纯而又美好的小屋,以及击杀怪物时的坚定以及狠辣。
就这样,两颗逐渐靠近的心被一堵高大厚实的墙壁彻底挡住了。
从此,心上了锁,而钥匙早就不知道被抛弃到什么地方去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只是两个单薄到不行字——隔阂。
人心真是一个复杂到不行的地方,没有隔阂的时候,任何人都可以靠近。
可一旦有了,那就是铜墙铁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