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笑,吗?”肖婉茹猛然意识到,好像自从昨日住进这所小别院后,自己总是不由自主地被逗乐。好像,自从母亲离世后,像这样发自真心的笑便再也没有过了。
“哎对了!我跟你说,说起我们家小姐,那真是博学多才,博古通今,才高八斗,出口成章……”清源摇头晃脑地细数着自家小姐的才华。那架势,好似恨不得将口中之人夸成文曲星下凡也不及她一分,鬼谷子再世也不如她一点。
婉茹忍不住又问:“你不是说,你们才来这里没多久,对导师了解的并不多吗?怎么听你这口气,好像都恨不得把她当成神供起来似的。”
清源不满地翻了个白眼:“拜托!我的大小姐,这可都是主宅里那几位仙家考矫小姐功课时亲口夸的,他们可都是小姐的师祖师叔,他们的话还能有假?再说了!我……唉?到了到了!”
正说话间,马车已行驶到了一扇朱漆大门前,少女撩开车帘,门上那一块漆黑底木,以金字写道“安乐侯府”四个字的大匾映入眼帘。车夫喝一声“吁!”马车停稳,清源连忙拿下凳子,小心翼翼扶少女下来。
“清源大哥,烦请你在此等候片刻,我去去就来。”
“成!那小人就在此恭候。”清源也没多想,只当是小姑娘考虑到自己一个外人,没有拜帖便进府多有不便,想要省些麻烦而已,却不晓得小姑娘的小心思。
肖婉茹大踏步径直走到府门前,看门的家丁却看都不看她一眼,任由她一个娇弱的小女娃费劲吧啦推开那沉重的朱漆大门。门里迎面撞上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他一见小少女便厉声道:“开了门也不知道关上,知不知道规矩?”
此人,姓吴,名忠,乃是安乐侯府的大总管,本是肖婉茹的生母抬举上来的。夫人过世,花娘上位,他老早就抱上了新夫人的大腿,如今在府里倒是混得风生水起,时常帮着新夫人母子三个欺负没了娘的姐弟俩。
“你身为府里的小姐,居然彻夜不归,莫非和什么人跑出去胡闹了?你知不知道这样会给我们安乐侯府脸上抹黑的……”吴忠大踏步在前面走着,丝毫没有等婉茹的意思,嘴里还滔滔不绝地说着恶毒的话。
“吴总管,昨日……”
“哎呀呀!这不是我那嫡亲的妹妹吗?怎么样?在外面玩得可还尽兴?”
肖婉茹正欲开口,却被一道尖利的嗓音生生打断了话头,寻声望去,就见一年芳十一二的少女,扭着半段还未完全成熟的水蛇腰款款走来。玉手细腻如温玉,樱桃小嘴娇欲滴,腮边两缕青丝飘,淡扫娥眉眼含春。一身碧绿的纱裙在微风的吹拂下,如一倒扣的莲叶,却全无莲叶杆那中通外直,不蔓不枝的情操。
此女,便是那出身风尘的新夫人花娘的女儿——肖婉萩,比肖婉茹大了三岁有余,中间内幕不言而喻。
肖婉茹眼中闪过一道寒芒。虽然天仙大陆是修炼者至上,但对于女子的名节还是很看重的,这些人是存心不想给自己活路啊!
思及此,婉茹抬手指着吴忠道:“大姐姐,你我姐妹手足,怎能听信一个奴才挑拨?昨日千秋导师便给府中来了信,言明接下来的几个月,癸亥班的全体学生都要住宿参加集训。男住一处,女住一处,中间还隔着导师的房间。”
顿了顿,肖婉茹收回手抱着胳膊,看向吴忠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千秋导师何许人也?若是让她知道,有某个奴才胆敢在背地里诋毁她,一个不高兴去太子殿下或皇上面前哭一声,皇上是剮了那奴才,还是剮了那奴才给导师出这口恶气啊!”
说罢,少女在心底默默对那小女娃道了声“得罪”。说真的,那娃娃待自己是真的好,比之过世的母亲都不遑多让,如果可以的话,自己真心不想狐假虎威。可是……没办法,若想在这狼窝里生存下去,就必须学会审时度势,以及恰到好处的借势。得罪之处,只能等接了弟弟回别院后,再向她负荆请罪了。
果然,那吴忠立马便吓得面如土色。苍穹宗的小公主,整个仙都就是街边卖糖葫芦的都略知一二,何况他一个侯府的大总管?然,他再大的总管也不过是个奴才,是死是活还不是主人家一句话的事?
这妮子现在可就和那祖宗住一处,只要她在那人面前提两句,惹恼了那位祖宗。日后叫国公府里那位知道了,只要与侯爷提一句,都不用皇上下旨,自己就成了后院花坛里又一堆新的肥料。
不光是吴忠,肖婉萩心里,此时也是百转千回,先前这妮子虽入了天仙学院,但也不过是个垃圾般的学生,不足为虑。却不知她哪里来的狗屎运,竟傍上了个活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