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活,他不惜和一群野狗抢食,为了能活,他放下了所有的自尊乞讨,甚至学会了偷、抢,还有打架。
直到昨天,自己无意间走到了仙都这个全帝国最繁华的地方,很倒霉地被那些害自己家毁人散的坏人堵在了黑巷子里,却很幸运地,遇到了她。
是她,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从天而降,将自己从那些人手里救下来;是她,不但不嫌弃自己的恶习和血脉,还收自己为徒教自己修炼;也是她,在自己因血脉成为众矢之的时挺身而出,用那纤小的身体和无双的智慧,为自己赢得了未来。
遇到她,是自己的幸运,却也是不幸。
他突然想要仰天大笑:老天有眼,老天开眼了啊!
这一世自己还没有拜她为师,她也还没有收自己为徒,这是上苍在给他重新来过的机会!
阿荧,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错过你!
帘子“哗啦”一声被撩开,一道圆嘟嘟的娇小身影屁颠屁颠跑了进来:“业华,他醒了没有?”
那一刻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也不知过了多久,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喊劈了。一照镜子,只看见一个满眼通红,脖子锁骨满是大片大片红血丝的怪物。
重新平静下来之后,业华才告诉他,当帘子掀起的那一刻起好长一段时间,他,都在哭。不对!更正确的说,应该是明明在开心地笑,眼泪却好像无尽的泉水一般流个不停。他就好像一个发了狂的精神病人,呜咽声与笑声交错着,害得她们还以为他受了什么刺激。
听着业华她们描述,他无言以对,只能暗自苦笑。因为,他没办法控制自己。
曾经,他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当那一张熟悉的小脸蛋出现在视野的瞬间,抱着她小小的身子哭泣时,他始终都觉得自己在大笑,旁若无人地放肆大笑,恨不能将这几十年来所有的思念与悲痛,一次性全都讲出来。
可话到嘴边,却全都化作了含糊不清的“呜呜”声。
那一张娇俏可爱,冰清玉洁的面容,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白里透红的小脸,仿佛雪地里盛开的梅花,乌溜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比天边的启明星还要动人,还要明亮。
看到自己时,她还伸出小小的手指点在那微微嘟起的粉嫩嫩的小嘴上,灵动如点漆的眼中满是好奇。
那一刻,自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是她!真的是她!这好奇宝宝的可爱模样,这双明亮的眼睛,与记忆中初见的她,重合了!
被当成神经病也好,疯子也罢,他都不在乎。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一瞬间,他,活过来了!
雪荧把自己的额头贴在他的额头上片刻,又伸出小手在他手腕上切了片刻,这才一脸纳闷道:“没发烧啊!脉象也很正常。难不成这小子是个痴呆儿?”
虽是意料之中的几句话,但他还是被噎了一大口,忍不住缩成一团不住地咳嗽,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没……疯……”
“嗯?是个正常的,那就好办了!”雪荧潇洒地打了个响指,“业华,凝碧,去把我前两天刚炼好的生肌丹取来。对了!还有金疮药。顺便把我刚做好的鸡茸粥端一碗过来。这小子身上还有伤,不能吃得太油腻。”
“喏!”业华凝碧微微一俯身,一前一后出了房间。
睡午觉的时间早就过了,刚刚折腾了半天安抚男娃子,雪荧觉得有点困,又懒得回房,干脆手脚并用地爬上床,往男娃子身边一躺:“我睡一会儿,别吵我啊!”
小女娃身上淡淡的奶香味,包裹着一股清爽的,好似花香混合着新雪一样的味道钻入男娃子的鼻孔,淡淡的,却很清晰。他忍不住吞了口口水,白皙的双颊因为激动变得通红,犹如熟透的苹果。
他不禁暗骂自己一句:“你个禽兽,她现在还是个娃娃,怎么能有那种心思呢?”
定了定神,男娃子扯过身上的被子往小女娃身上盖去。
“哎!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突然,小女娃睁开眼看向他。
男娃子吓了一跳,慌忙直起身深吸一口气,用尽量平静地语气回答道:
“我叫……百里冰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