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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2 / 2)

【太阳雨】5个月前 作者: 余酲

时濛一直等到十二下敲完,也说:“圣诞快乐。”

“礼物拆了吗?”傅宣燎闭着眼睛问。

时濛摇头,心说那又不是给我的。

傅宣燎打了个哈欠:“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时濛便伸手去够床头的包,拿出那个蓝色的盒子,打开,摸到一块手表。

“你不是说画室的钟,总是坏吗,有这个,就、就不用担心了。”在被子底下捉住时濛的手腕,傅宣燎捏了捏,又皱起眉,“怎么这么瘦?”

唯恐被他发现,时濛忙抽回手,转过身去。

“要多吃饭,不准挑食。”傅宣燎威胁道,“再挑食,以后我就……不跟你玩了。”

从来不挑食的时濛心里有气,闷声道:“不玩就不玩。”

傅宣燎又黏黏糊糊贴了上来,手臂虚虚圈住时濛的腰,亲昵却不越界的姿势。

“别啊。”他理所当然地撒娇以求赦免,“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意识渐渐飘远,彻底昏睡过去之前,傅宣燎抱紧怀里的人,还在念叨:“你一点都不沉,接住你的时候我太紧张了,胡说的……你太瘦了,要胖一些才好。”

凌晨零点三十分,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时濛抬手轻轻揩了把眼角,手背沾了未干的水渍,凉的,可能是刚刚融化的雪。

他睡不着,变得清明的视线盯着窗外风雪中摇曳的树影,在心里盼望天永远不要亮。

可是几个小时后,雪慢慢收了声势,稀稀拉拉的碎纸屑一样飘下来,原本黑黢黢的天也翻起一道白。纵然再不舍,时濛还是掀开被子,蹑手蹑脚下了床。

傅宣燎睡得正香,时濛把被子理好,多余的枕头扔到地毯上。

拎着书包走到门口,时濛回头看了一眼,一切都很安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经过时沐房间,他把那只漂亮的蓝色礼盒放在门口。

里面有一张卡片,写的并不是他的名字。

圣诞节下午,画室照常开放西边那间,时濛坐回角落的位置,时沐进来的时候他抬头,一眼就看见时沐手腕上的电子表。

有同学扯着嗓门问:“时沐,你买新手表了啊?”

“不是,朋友送的。”时沐笑着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东画室墙上的钟老坏。”

“还不如买个手机,就新出的那款土豪金。”

“小心被老师没收。”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

后来的声音都没入时濛的耳朵。

他偏头看向窗外,雪已经停了。

梦也该醒了。

而梦外的雪还在下,落在车前窗,发出轻不可闻的碰撞声。

“八年前的圣诞节。”傅宣燎急于知道答案,一字一顿重复问道,“你在哪里?”

原想跟从前一样用沉默糊弄过去,看来这次行不通了,时濛收回落在窗外的视线,看向傅宣燎,反问道:“你希望我在哪里?”

傅宣燎先是一愣,随即便觉得好笑:“你回答就是了,什么叫我希望?难不成你知道我想听的答案?”

当然,时濛在心里回答。

许是发觉自己问得多余,反而暴露了真实所想,傅宣燎颇有些懊恼地拍了下方向盘。

“算了,我就随便问问,你爱说不……”

“忘了。”时濛突然开口,“我忘了。”

目光没有焦点地望向前方,时濛说着连自己都听不懂的话:“八年前的事,谁还记得。”

自从上次在游乐园过生日,两人就默认了在外面玩太晚直接去傅家,今晚亦然。

不知是不是错觉,时濛觉得今晚的傅宣燎很凶。

很凶地看着他,很凶地把他按在床上,很凶地在他身体里冲撞。

疼的时候,时濛趴在床上咬住自己的手臂,尽量不发出声音。因为听到他的痛吟,傅宣燎会更亢奋,会想尽办法让他更疼。

时濛经常惹怒傅宣燎,最后被惹怒的那个也捞不着好,毕竟时濛睚眦必报,用手抓,用牙咬,收到多少还回去多少。

事后,傅宣燎出去拿药箱顺手带了包高乐成留在这儿的烟,进屋扔到时濛身边,被他胳膊一甩挥到地上。

傅宣燎挑眉,略显意外:“真戒了啊?”

时濛没搭理。

傅宣燎弯腰从盒子里掏出一根烟,在时濛面前晃了晃:“不馋吗?”

时濛拍开他的手,等他坐回床边,以为他又要拿烟逗自己,不耐烦地抬脚便踹。

傅宣燎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轻松捉住他细瘦的脚踝,放在自己腿上:“别闹,让我上个药,不然明天没脸见爹妈。”

躺着的时濛眨了眨眼睛:“伯父伯母要回来了?”

“怎么,怕了啊?”发泄完的傅宣燎心情不错,开玩笑说,“怕不怕我跟他们告状,说你总是咬我?”

腿被压着抽不出,时濛放弃挣扎,扭过头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这晚依旧是傅宣燎先睡着。

待到四周寂静无声,时濛悄悄翻过身来,与傅宣燎面对面。

睡着的傅宣燎像只被撸顺毛的大猫,呼吸都浅浅的,和以前一样。

时濛忍不住抬手,指腹拂过他嘴角新鲜的伤口时,眼中随之流露出茫然,像是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舍得让他受伤。

是啊,舍不得,所以认错人那么残忍的事,更不能让他知道。

和所有同龄人一样,少年时代的时濛也曾渴望拥有某种不平凡的能力。

相比别人想要的飞檐走壁、力大无穷,或者预知未来、长生不老,他的愿望显得有些没用和多余——他想拥有造梦的能力。

这个愿望如今已然实现,时濛通过沉默和谎言,成功地为傅宣燎重塑一场梦境,让那段往事变成他最想看到的样子。

轻轻呼出一口气,时濛把掌心虚虚贴在傅宣燎的额上,施下一道魔法。

而做梦的人并不在意的事实真相,造梦的人记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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