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生摇了摇头:“没什么。”,
郁芬走在前面,似乎整个人已经全然放松下来:“上次给厂里的同事过生日,一起来吃过一次,特别好吃。正好带你们来一起尝尝。”,
小小的店铺生意火爆,郁芬主动把菜单推给了润生,让他来点。润生却把菜单给了郁青,很体贴地表示自己不挑食。,
郁青最后把菜单又推给了郁芬,姐弟两个商量着,要了这里的招牌三鲜锅烙。,
所谓锅烙,就是一种生煎的饺子,只不过煎的时候要在平底锅里加面粉浆,煎好了一锅倒扣在盘子上。锅地的面粉浆带着饺子连成圆圆的一大片,吃起来饺子底部有金黄酥脆的面粉片。,
生意这样好,锅烙自然是好吃的。不过对郁青来说,更开心的是润生和姐姐都在。下回要带妈妈和奶奶一起来吃,他这样想着。,
郁芬却一直在打量润生。拌菜上了桌,她推到了润生那边,半真半假道:“我弟弟有时候不太懂事,你凡事多让着他一点儿。”,
“我哪里不懂事了?”郁青把锅烙咽下去,抗议道。,
“没有谁比郁青更好了。”润生温文尔雅地笑着:“姐,你放心。”,
“我放不放心倒在其次,他开心就行了。”郁芬轻叹:“不说了,吃菜。”,
郁青总觉得这对话有点儿不对劲儿。他在凳子底下轻轻碰了碰郁芬,郁芬却只是瞪了郁青一眼。,
润生低下头,嘴角翘了起来。,
饭吃了大半,郁芬说是要去洗手间。郁青和润生等了她好半天,也没见她回来。润生招呼服务员,问洗手间在什么地方。服务员忙得脚不沾地,说就在马路斜对面的大楼里。,
郁青心里不知道怎么生出了几分不安。他说我去看看,外头挺滑的。正说着,润生身上的bb机忽然响了。,
润生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快走,你姐那边有事!”,
两个人匆匆跑出来,才转过街角,便听见街上一通吵闹,许多看热闹的围了个圈子。郁芬的尖叫从圈里传出来:“陈志翔,你神经病啊!”,
郁青惊慌失措地挤过去,看见姐姐怒目圆睁,正奋力想甩开一个男人的手。,
“我神经病?丁郁芬,你个臭不要脸的贱货,明着和我好,背地里左一个男人又一个男人的勾搭……这大过年的,你不上我们家来拜年,又找了两个野男人乱搞……”,
郁青扑过去,扯开了那个男人的手,怒道:“你谁啊!干什么呢!”,
“我谁?你还有脸问我是谁?你问她,问丁郁芬!丁郁芬,你告诉这小白脸儿,我是你什么人!”,
郁青把姐姐护在怀里,这才看清楚对面那个男人的长相——明明也算是五官端正,但这会儿一身酒气,歇斯底里,比街上的小流氓看着还不像样子。,
润生走过来,挡在了他们姐弟两个前头,和和气气道:“这位大哥,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俩是郁芬的弟弟。”,
那男的狐疑地打量着润生,又仔细看了看郁青,最后目光在郁青那头和郁芬相似的羊毛卷儿上停了下来:“你说弟弟就弟弟啊?户口本儿拿出来!”,
郁青这会儿才看见,对方手里攥着一把很小的美工刀。他又惊又怒,忍不住攥紧了郁芬的手:“姐……”,
郁芬深吸一口气,忍气吞声道:“你能不能别闹了。我都和你说明白了,咱俩没戏。往后你是你,我是我,各走各的阳关道——没关系了!”,
“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啊……”陈志翔扑了上来:“我今天就让你知道……”,
郁青和润生还没等做什么,便见斜里伸出一只脚。陈志翔被绊了一下,直接在雪地上摔了个大马趴。,
马凯拎着一大堆年货,慢悠悠地走出来:“唉,不好意思啊老哥,走路没看见……”他甚至还拉了陈志翔一把:“这大过年的……大伙儿和和气气的,别当街动手啊……”,
陈志翔爬了起来:“你是哪个?”,
“我路过……”马凯一副热心人样子:“就一路人。不过你们堵着店面吵架,耽误我们家做生意了。”他神秘兮兮地凑近陈志翔:“你知道葛四哥?”,
满城里没人不知道葛四的,连三岁小孩儿都知道——老太太们专拿葛四吓唬自己家不听话的小兔崽子。,
陈志翔狐疑道:“葛四?”,
“不是葛四。”马凯语重心长道:“得叫四哥啊。你这么讲话,万一让四哥听见了……冬天江水挺冷的,凿个窟窿,一晚上也就冻上了……我是好心提醒你一句。”,
陈志翔看了看马凯,又看了看郁青和润生,终于恨恨地看了郁芬一眼,扭头走了。,
郁青松了口气,对郁芬道:“姐……”,
郁芬低下头,无声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