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诧道:“你也是卫国人?”
春汐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奴婢长王后几岁,有幸侍候过王后,战乱前,王后求卫主开恩,提前将我放出宫自行婚配,谁知道战火让我失去了家,我一个女人苟活于世,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拼命挣扎,谁知道福薄,他出生六个月后我还是失去了他。”春汐说着,突然眼眸低沉,为我篦头的手也抖了起来。我默默地看着她,这因战火引发的漫溢心底的殇痛,也是父王曾想为普天下子民消除的东西,我不禁感叹起父王的胸怀和仁心,可面对春汐,我却不知如何安慰,只觉得词穷。
她缓了缓,平静后接着说:“没想到王后始终挂念奴婢,多费周折寻到我,又托付信任,让我来照顾公主。”
我拉了拉春汐的手,“我最喜欢嬷嬷你了。”春汐陪伴我的时间远多于母后,相较而言,佑儿真是个幸福的孩子,自打出生以来,就是母后亲自照料,说到这里,我的心竟有点酸意浮现。
春汐用力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公主是奴婢命里最重要的人。王后所托,春汐定以命相护。王后今天这般,实在是为了大局!要知道王后自幼熟读经史,绝不是花瓶美人,更何况……”
“何况什么?”我追问道。
“何况王后胸怀大事,自然不会是小女儿形状,只关心风月恩宠。”
我突然想起父王去年寿辰时与我的谈话。连忙问道:“母后是想为母家报仇吗?”
春汐幽幽道:“我们都是没有家的人呀……”
我心下恻然,低声说道:“嬷嬷,你说,要是父王有不测,我是不是也没有家了?”
春汐一把搂住我,任由我的泪水、鼻涕蹭到她的胸襟前,她温柔地安抚我:“公主,主君是位宅心仁厚的君王,一定会没事的。”
真的吗?我在她怀里分明听到那咚咚的心跳声,无法掩饰她的强装镇定。我不禁猜想,母后这样的身子,如何撑得起大局,只怕没两天,父王没醒过来,她却病倒了。那个时候,佑儿怎么办,他还那样小,我怎么办?会不会被逐出宫去。胡思乱想间,我又不争气地困了,春汐服侍我安寝,我却在榻上辗转起来,意识混沌间一时浮现连夫人的脸,她嘴角含笑,霎时又横眉冷对,手中还似拿着把利器。一时又浮现出佑儿的样子,他仿佛一下子长大了,在荒地上乱跑,衣衫却十分破旧。我想挣扎着醒来而不得,一整夜不得安生。
第二天早上,我隐约有点意识,发现是采蔓在喂我稀粥,过一会又换成了药,又仿佛看到傅子实来给我把脉,只是这些意识实在太不清晰,让我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现实。只是无论是梦还是现实,我都记得一件事,父王摔伤了,摔的很重,我祈祷他能赶快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