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承接到萧太后赏赐的药材,感激涕零地道了谢,等太后的侍女一走,他却忍不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伺候李宏承多年的小厮阿金,抱着那一大匣子名贵的药材,不解地问:“郎君何故叹气?事情不顺利?可太后不是给了郎君赏赐吗?”
李宏承摇了摇头,沉吟道:“娘娘的反应太过平静了,好像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她的意料之中,这不对。”
阿金闻言惊讶,“太后竟如此聪慧?能料到郎君的行事?”
“未必是太后。”李宏承回首望了一眼禁苑的方向,语气复杂地说:“这里面,聪慧之人太多了。”
阿金不以为意,“这世上还能有比郎君聪明的人?阿金不信!”
李宏承苦笑着说:“你家郎君原本也是不信,可是现如今却由不得不信啊。”
阿金也担忧起来,“那咋办呢?郎君还是打算让老太爷辞官?”
李宏承点头:“辞,为何不辞。这些年,李家行事太过扎眼,也是时候沉寂下来,将戏台让给其他人了。”
阿金想了想,恍然说道:“这就是郎君之前说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的道理吗?”
李宏承瞥了自己的小厮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可真会给自家脸上贴金啊。”
阿金:???
李宏承耐心地对自家小厮说:“你上次跟我去清涟寨的时候,为了讨好那个叫阿银的小丫头,不是去帮她喂过猪吗?那你应该知道猪最怕的是什么吧?”
“我给阿银喂猪,是为了帮郎君打探寨子里的巡逻,好让郎君半夜逃走的!”阿金嘀嘀咕咕地反驳了一句,又忍不住追问,“郎君,猪最怕的是什么?”
李宏承:“笨!猪当然最怕肥了!你看阿银她爹,每次给寨子杀猪,是不是都挑那膘肥体壮,蹦跶最欢的一只?”
阿金:“还真是!”
李宏承叹道:“我现在要做的,就是给李家去去身上的肥膘,好让它不再那么扎眼,让人一看就想下刀子。”
阿金不解:“那这么简单的道理,阿金都明白了,为何老太爷和李家其他人不明白?”
李宏承认真思考了一下,沉声道:“可能凡是猪,都想当猪圈里最威风的那一头吧。毕竟,它可以吃到美丽的阿银倒进食槽里的头一口泔水,抢食的英勇身姿还会让其他的猪臣服在蹄下,身与心都得到极大的满足。一旦有了野心,谁还顾得上去看悬在头上的那把刀呢。”
阿金点了点头,觉得郎君说的很有道理样子。
李宏承不想李家当猪圈里的头猪了,但是萧太后却并不相信。
在李宏承离开之后,萧太后让人去萧家给自己的乳娘送了封信。
萧太后的乳娘是她母亲李氏曾经的大丫鬟,是李家的家生子。她虽然跟随李氏嫁到了萧家,但是她还有不少亲戚在李家当差,萧太后隐约记得,她乳娘曾提过她的一个表妹,在李宏承的母亲唐氏身边伺候过。
萧太后让乳娘帮忙打听当年李宏承离开京城的那件事,还有周氏的死,想知道这当中是不是还有什么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