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筠忍不住掐住自己的脖子,身子止不住地想要翻滚,仿佛这样就能摆脱冰冷和窒息。
她心里还有怒火滔天,对梦里所见的冷眼女人,已经彻底恨到了骨子里。
早知道还救个屁,她要么在看到苗蓉宁的时候掉头就走,要么应该直接上手,当场把苗蓉宁掐死!
会变成这样,不是祁筠分不清现实,全因为——那些感受太真实了,梦里的“她”没疯,可能先把一无所知的她逼疯。
所有的惶恐无助,对活着的渴望瞬间变成绝望,都让祁筠痛苦不堪。
“为什么……凭什么……”
她还没醒,却忍不住哽咽,泪水断线般流下,很快便覆满面颊。
“……什么都没有发生,不会再出现那种事了……别怕,已经不一样了……”
谁,在说话?
梦里的“她”,还沉在晦暗不明的河底,可不知怎么,河水忽然不冷了,一股热流包裹上来,包得格外紧。
“什么……不一样……”
祁筠的眼睑微颤,略显痛苦地皱起眉,不时翻动的身体完全不能动了,她有些难受地呢喃。
“所有。”那个声音说。
明明这么简略,却仿佛拥有改变命运的力量,既温暖又强大。
“我保证,所有会让你痛苦的事情,都不会再发生。”
“……”
“别怕。”声音又说,语气缓缓变得轻柔。
“你只要在我身后就好了,属于你的东西都会回到你手中,什么都不用担心,我都会……”
真温柔。
真奇怪。
她好像差点又要流泪。
“一直这样就行了,筠……永远快乐,不会变……”
“……我……”
一只手破开黑暗,将水底沉浮的“她”抱住,猛地拉出水面。
——祁筠也终于离开了那个“她”的身体。
她只记得迷迷糊糊听到了谁在说话,可内容忘了,有印象的是听着很安心。
但,竟然也有些许,想要反驳的不甘。
“我不……”
她当然希望永远快乐,但这个愿望太飘渺不定,天真得不可能实现。
她不想永远躲在谁的背后。
有什么苦难,有什么威胁,尽管来就是了。她一个人会怕会艰难,但绝不会退缩。
“不行……我不需要……我要知道……”
含混的声音断了。
祁筠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说了一句谁都没听懂的梦话,就“咚!”地原路倒了回去。
“……祁筠姐没事吧?看着还是很有精神的样子,哈哈。”
“烧已经退了,水也输了,让她好好睡一觉,起来应该就没事了。”
“嗯嗯,那就好……不过,祁筠姐被子里那一团是?不用拿出来吗?”
陆青等探病人员围在祁筠的床前,把屋子塞得放不下脚。
只有一个男人侧身坐在床边,垂手注视着熟睡女人的脸,神色明暗不清。
“没事,抱枕。”
“哦,啊这样,那我们——不打扰了!”
一大群人扯呼撤退,没敢再问为什么抱枕还会蠕动,生怕走完了被性格大变的陆哥宰掉。
陆星宇:“……”
良久后,男人轻轻叹了口气。
他站起来,先把祁筠左翻右翻掀开的被角压回去,随后轻轻掀开另一边的被子。
被子底下,露出缩成一团的人形。
祁筠睡梦中还在扭动,但被角死活撬不开,右手胳膊还遭到强力压制,左右都不能动之下,她只能憋屈地磨牙,睡熟了。
小团子抱着女人的一只胳膊,紧紧靠着她,怎么都不肯挪动。
女人不动了,他的脑袋不由自主往前蹭了蹭。
然后,也睡着了。
“两个笨蛋。”陆星宇忍不住轻笑,把儿子往上面抱了一点,这样盖被子才不会盖住脑袋。
对着睡死的一大一小,他看了许久。
终于看够了,陆星宇颇为留念地收回视线,这才去处理今天的“意外”。
他转身过后,背后攀爬上无与伦比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