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维风被吼了一嗓子,半天才嘟囔道:“胳膊拧不过大腿,我们庞家已经完了!”
高杰冷哼了一声,道:“即使没有了富贵的生活,你不是还有手有脚吗?难道就不能像一般的百姓一样自食其力吗?!”
庞维风道:“可我除了做生意,什么都不会。况且我读了那么多的书,如果出去做苦力,岂不惹人耻笑?”
高杰闻言,怒极反笑:“你这脑瓜子是不是读书读傻了?不会就去学啊,你不是自恃才高吗?难道连扫地板砖都学不会吗?其实你后面半句才说出了你真实的想法,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你现在这副醉鬼赌鬼的烂泥样子,难道会比做苦力有面子吗?!”
庞维风终于不吭声了。他出生有钱人家,从小到大,一直顺风顺水,没经历过什么坎坷,这次一个跟头栽得太狠太大,自命清高、恃才自傲的他完完全全崩溃了。他是个悟性很高的人,高杰刚才这番话,虽然辛辣狠毒,但却实实在在让他痛醒了。
看着若有所思的庞维风,高杰吁了一口气,伸手解了他的穴道,然后起身对庞老夫人歉然一笑道:“老人家,小子唐突了,请多多见谅!”
庞老夫人并非普通人,早就明白了高杰的深意,她满脸都是感激的微笑,急忙道:“恩公这话可折煞老身了,我们一家人感激您还来不及呢,哪会有半点责怪之意!其实风儿一直很孝顺,也很能干!遭人迫害,败光了祖上留下的产业,他心里很苦,一时想不开才会出去胡混的。今日恩公一番金玉良言,相信他会听进去,振作起来的!”
高杰点点头,笑道:“那就好!让他多想想吧,希望如您所愿!”
正要招呼焦勖走人,忽见庞维风抱着庞子青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他深深对高杰躬了一下身,郑重其事地道:“庞维风一时糊涂,差点毁了整个家,多谢恩公指点之恩!我现在已经想清楚了,等下便出去找事做,即便再苦再累也不会再让母亲儿子挨饿受冻!”
高杰看着庞维风坚定的目光,心里尽是自得意满。没想到自己竟然就这样拯救了一个频临崩溃的家庭,那种满足和喜悦的感觉真是帮帮哒。同时,他也不得不暗自对庞维风竖了个大拇哥,这家伙不愧才子之名,悟性真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重新振作,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其实,在包子铺听完老板述说庞家的事情后,高杰就动了点心思。他不是正愁找不到可靠而又懂得经商的人才帮他打理王家的偌大家业吗,隐隐的,他就感觉这个庞维风有可能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在商界富有骄子的盛名,并能将祖业在手上壮大数倍,说明他的确是个经商好手;而为了平抑粮价,被豪强们打压而至破产,说明他是个善良而又诚信之人;从他为了不让儿子被伤着,而奋起反抗,说明他一直疼爱儿子;母亲给他的包子,他没有接,而是让母亲自己吃,说明他孝心仍在,并且从庞老夫人的口中,也印证了他是个孝子。
刚才点点滴滴的细节,高杰都看在眼中,也让他对这个庞维风有了更深更立体的了解,善良而孝顺的人,应该算是可靠的了,当然以后还可以在多观察了解,信任是培养起来的。
本来他还深怕自己无法让其振作起来,一个堕落的天才还不如一个凡夫俗子,谁知在自己棒喝之下,他目光坚定了,有了振作的念头,看来,只需要再加把劲,他会真正重新站起来,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看着高杰双眼含春,呆呆傻傻地盯着自己,庞维风刚振作起来的心气顿时有些发虚,死死抱着怀中的子青,就好像一个美人被流氓盯上了似的,手足无措,局促不安起来。
焦勖也发现了异状,及时地清咳了一声,高杰这才从臆想中醒转过来。
他尴尬地哈哈一笑,对庞维风道:“恭喜庞大叔,你能重新开始,我太开心了,哈哈!”
庞维风今年三十有六,十五岁的高杰喊他大叔并不为过。庞维风认真点点头,道:“恩公,今日的包子钱,只能先欠着,您且将住址告知,等我赚到第一份工钱,便立刻双倍奉还!”
高杰摆手道:“不必,我们并非本地人,在蒲州办点事,过些日子就要走了。振作起来并不容易,首先便是要戒酒戒赌,庞大叔可别让我们失望哦!”
庞维风微微笑道:“我庞某怎么说也是个男人,既然说了,就必定会做到!”
高杰笑着点点头,随即摸了摸庞子青乱糟糟的头发,笑着道:“既然要重新出发,那就要有个好的开端!我早上答应了子青要请他吃午饭的,这样,你们跟我先到澡堂子,额...混堂去洗个澡,弄得干干净净,精神焕发,才可以真正算得上洗心革面了!”
高杰差点忘记了,在明代虽然有公共的澡堂子,但名字叫“混堂”,说澡堂子,只怕又要解释半天了。
庞维风闻言,却尴尬地局促起来,高杰一见,立刻明白了,笑道:“洗澡的钱,算我的!我知道你不想欠别人的恩情,等洗完澡后,咱们再谈怎么办,好吧?”
庞维风看了看儿子脏乱差的模样,犹豫了一下,便点头应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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