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宦官进去禀报之后不久,就听魏忠贤的声音传出来:“宣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忠勇侯高杰觐见!”
两人低头进了主厅,正要大礼参拜,就听天启帝说道:“二位爱卿不必多礼了,此处没有外人!”
谢过天启帝后,高杰抬眼一看,顿时有些懵怔,因为这主厅简直就是个木匠作坊,里面堆满了刀锯斧凿、木板梁方,而天启帝身着布衣,正接过魏忠贤递上的毛巾擦汗,哪还有半点九五至尊的模样。
高杰前世曾见史书记载,朱由校自幼就有做木匠的天份,他不仅经常沉迷于刀锯斧凿油漆等各种木匠活之中,而且技巧娴熟,常令那些皇家巧匠也不得不叹服。据说,凡是他所看过的木工器具,小到生活用具,大到亭台楼榭,都能够做出来。凡刀锯斧凿、丹青揉漆之类的木匠活,他全部都要亲自操作,乐此不疲,甚至废寝忘食。文献载其“朝夕营造”“每营造得意,即膳饮可忘,寒暑罔觉”。
据史料记载,朱由校造出的许多东西精美绝伦,他造的床一改明朝木床笨重的特点,不仅极其轻盈,而且床身可以折叠,便于游玩携带;他造出了许多的小木人,形态各异,栩栩如生,拿到市场上出售,居然被市民重金购买;他制作的十座护灯木屏,雕工精细,梅鸟争春,形象逼真,“论价十万缗”;他制作的许多游戏工具,常令太监和内宫嫔妃们玩乐嬉戏,乐此不彼;除一般的木工活外,朱由校还热衷于建筑,据文献记载:朱由校曾亲自在庭院中造了一座小宫殿,形式仿乾清宫,高不过三四尺,却曲折微妙,小巧玲珑,巧夺天工。他还曾做沉香假山一座,池台林馆,雕琢细致,堪称当时一绝。他还要自参与了当时对皇宫三大殿的重造工作,造到高兴之处,往往脱掉外衣,和一般工匠无异。
高杰正自发呆,就听天启帝朱由校笑道:“小杰,你还未曾见过朕的手艺吧!快过来瞧瞧!”说完,他就推开旁边一间房的房门,带头走了进去。高杰看了魏忠贤一眼,只见他面露苦笑,示意自己进去,便走入了那间偏房之中。
这偏房中简直就是个家俱店,各种桌椅板凳、床柜台几,玲琅满目,且工艺精湛,空气中还有浓浓的油漆味道,可见这都是天启帝最近的作品。高杰见了这么多精致的家俱,早忘记了朱由校是个皇帝,不由得啧啧称赞道:“精巧绝伦,简直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
“什么是高端大气上档次?”天启帝没听明白。
“这是我家乡话,就是说这些作品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出来的,必定要手艺绝顶的高人方才能够完成,街面上的家俱和这里的不可相提并论!”高杰解释道。
他并没有拍马屁,这些都是由衷之言,天启帝亲手打制的这些家俱不但做工精巧,结构合理,而且漆面光滑,犹如镜面,的确具有相当高的水准。
天启帝听过不少称赞他手艺的话,像高杰这样特别的赞誉还是第一次听到,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对高杰道:“小杰啊,你看上哪样了,朕便送给你!”
魏忠贤对高杰拱手道:“恭喜忠勇侯,文武百官想获得皇上一件手艺,不知要求上多少回才能得到,您这才第一次见驾,便获陛下赠送,可见圣宠之隆!”
高杰连忙谢恩,道:“多谢陛下眷顾,只是小杰现在还没找到住所,可不可以先寄存在您这,我下回再来取?”
朱由校一摆手道:“唉,还要你自己找什么住所,我已着魏大大在你父母所住宅院不远处给你安排了一座侯府,等下便让他带你去瞧瞧!”
高杰惊得目瞪口呆,有些结结巴巴地道:“陛下,您这个。。。这个也太抬举小杰了!”
魏忠贤笑道:“如此圣宠,乃是本朝的第一次,可见陛下对你的倚重!”
高杰望着笑眯眯的天启帝,突然一笑道:“既然陛下对小杰如此错爱,那我能不能多要几件家俱呢?”
魏忠贤没想到高杰竟然冒出这么一句,大出意外,连忙把目光转向了朱由校。朱由校也是一愣,随即放声大笑道:“好!我没有看错,小杰果然是个率性爽直之人,你是由检认的哥哥,便是朕的兄弟,咱们是一家人,此处所有家俱,你可随意选取,便是全部搬走都成!”
所谓伴君如伴虎,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哪个敢在皇上面前如此放肆随意,可高杰就偏偏剑走偏锋,来了这么一出,而且,貌似还逗得天启帝圣心大悦。
高杰毕竟是来自后世的现代人,对人性的了解和研究比这个朝代的人不知深刻和先进了多少倍。对于一个君临天下的帝王,这些家俱算得了什么,给出去不会有半点舍不得;再说了天启帝以自己的匠活手艺为傲,自然希望得到大家的欣赏和称赞,自己找他索要得越多,便是对他手艺越大的肯定。
果然,皇帝也是普通人,高杰赌对了,只是把魏忠贤和骆思恭俩老头吓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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