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里温摆摆手,道:“无妨,打仗永远不是打仗那么简单。刚刚那些将领,让他们冲锋陷阵,个个是好手,但是让他们看清形势就难了!路公子刚刚接触军阵,冲锋陷阵有所不足,倒是会对形势有独到的见识。再说,你们汉人不是说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吗?你尽管说,说错了也无妨。”
苏圣平拱手一礼,道:“那在下就斗胆说说自己的看法。从军情上来看,在下有些疑问!”
忽里温哦的一声,道:“有何疑问?”
苏圣平道:“第一,藏民为何要到汉中这里来,怎么看这里也不是他们应该逃窜的方向。哪怕一开始从青海逃出,在甘南转道南下也好过向东这么远到汉中来。”
“第二,后面的追兵似乎永远也追不上叛民的队伍,叛民一在勉县驻扎,他们同样就在略阳驻扎,这是为何?”
“第三,叛民为何会突然一改此前使劲往东逃窜的做法,突然慢了下来,而且在勉县驻扎,勉县那里并没有足够的粮草供应他们两万人马长期食用,一旦粮草断绝,他们将不战而溃。”
“再者,汉中原有驻军三千人马,是怎么抵挡住叛民队伍的这也是个问题。定军山中间的谷道宽阔,适合大队骑兵冲击,此前战报上只说汉中的军队挡住了叛民的队伍,战况只字未提,为免奇怪。”
“最后,从地图上看,定军山前的这条河没有发挥作用。按说汉中军队要抵挡叛民的话,先在河岸边半渡而击,效果将会很好,为何要放弃这里而独守定军山谷道?”
忽里温听了连连点头,道:“路公子果真大才,你说的这些确实奇怪。”说完冷哼一声,接着说:“不过除了你说的这条河给了我启发外,其他的问题今天晚上就有人能给我们解答,你陪着我一起吃饭,到时就能知道。”
苏圣平心想,忽里温果然心细,陕南这边已经处于他势力的边沿。甚至可以说这里明面上归他管辖,但三皇子等人在这里的影响力丝毫不弱于他。来到这种地方打仗,他怎么能不多加用心,以往陪在他身边的几个幕僚此时都没在身边,想来是外出处理事务,打探消息去了。
这种家伙看起来有点大大咧咧的,实际上从他屡次试探自己之后,苏圣平已经深刻认识到这厮的腹黑程度。好在自己此前跟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隐瞒,代金券之事也只是没有显示出超越今人的认识而已,算不上隐瞒。
忽里温让人上了几盆烤羊肉和两瓶高度南风酒,两人边吃边看着地图,谈论着此处的地形地貌。入夜后,很快就有随军书记陆续进来禀报消息,竟都是忽里温派出去查明事实真相的幕僚派人送回来的。
第一个消息解释了苏圣平所说的第一怪,藏民战败后,不是没有想过往南,一来在青海、甘南等地方,三皇子派兵守住了通道,他们过不去。好不容易逃出三皇子的包围圈,南逃的两处道路又被山洪堵塞,无奈之下只能继续往东。不过事实是否如此,暂时还没办法证实。第二个消息也很好的解释了追兵为何会停下来。消息上说,追兵粮草不足,主将认为穷寇莫追,准备等着二皇子到来,前后夹击。
后面的消息主要是关于汉中军队阻击叛民的。消息零零碎碎,有主将认为河面宽广,汉中军队人数不足,不适合半渡而击,反倒是集中力量守住谷道合适,而事实就是经过汉中驻军奋力防守,终于挡住了叛民;叛民之所以会在勉县驻扎,则是因为被汉中军队挡住了;叛民近日就会再次攻击汉中驻军。
一边听着这些消息,苏圣平和忽里温一边分析,最后两人得出结论,这些消息不管真假,但都符合逻辑,目前还找不出真凭实据予以反驳,只能权且当作这是事实。
但不管情势如何,本质上谁也改变不了的一个事实就是,叛民就在那里,忽里温手下兵强马壮,不管有什么阴谋在等着他,只要大军杀过,任何阴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没有生存的土壤。因此,问题的关键还是如何去攻打叛民,还要确保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