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东至微微一怔,猛的抬头,发现徐旺青那双总是十分柔软的眼眸此时满是犀利,不由得的惭愧的低下了头。
徐旺青无奈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冷静道:“夏大人晚年得嗣,贺州又是那般凶险之地,你莫以为可以靠着祖辈护你一生?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可有能力撑起夏府?”
夏东至咬住下唇,他确实从未想过夏家的未来,和姐姐夏冬雪总是悲观的性情相比,他始终觉得一切都可以过去,再加上家里有长姐管事,背后有父母周全,他从未想过有一天,比如此时,若是父亲突然出事,他该如何是好。莫名的,一种恐惧蔓延全身,夏东至突然发现,如果今个夏子旭和母亲要是在贺州倒了,他们夏府,竟是再无一人。子嗣单薄,到底是好是坏?别说他扛不起这个夏府,就是姐姐,怕都无人可以庇护。
“对不起,徐大哥。”夏东至似乎是明悟了,忍不住拉住了徐旺青的手,道:“再过几月,等尚北侯成亲了,我便和姐姐前往贺州,从此再也不掺和京中之事,只等着三年后的乡试,我也要学习徐大哥,拔得头筹,拿下案首之位。”
徐旺青愣了一下,道:“你姐姐和你同去吗?”
夏东至点了点头,说:“姐姐一直不喜欢镇国侯府的风气,老早就嚷着走呢。”
徐旺青点了点头,不由得就是那么本能的觉得,以夏冬雪的性情,定然是不喜欢这些大家族的胡乱风气,认同道:“世族恶习,确实颇多。”
“只是尚北侯的性子徐大哥也是有耳闻的,他确实真心待我,我便不好拒绝他了。好在他即将成亲,我帮他忙完此事,就彻底远离此地。只是下次要再见徐大哥,没准也是几年后的科考了。”
徐旺青嘴角微杨,道:“不怕,你到了贺州可以随时给我写信,若是有不明白的东西也可以在信中问我,我必会一一回复。”
夏东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徐大哥,你待我真是太好了。”
徐旺青不置可否的双手背后,一身白衣在落日的映射下被拉的极长,他的脑海里浮现了父亲的言辞,想起了那张在人群中刻意忽略自个的小小身影,那个一见到他便跟如临大敌似的躲得贼远的夏家大姑娘,不由得摇头笑了起来,眼角是慈善的亲和,他抬手揉了揉至哥儿的额头,淡淡道:“这本就是应该的……”
他爹曾经说过,三年后,待下次春闺,他中举之时,便是二人定亲之日。
而在李家前厅打闹起来的皇帝表弟周小王爷和皇帝外孙尚北侯两个京中小霸王仿若无人之地,谁也不肯退让,完全没考虑到李家后堂还有众多文人学子宴会的事情……所以,这事儿第二日就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什么版本的都有,甚至于有人开始传言,那周小王爷虽然辈分偏大,却也对李家小姐起了爱慕之心,妄图抢尚北侯媳妇呢!
远在南域的隋么寒得知此事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他近来心情一直不佳,胸口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似乎被什么东西占据着,连他自个都不明白这种感觉。于是借着老二在京中出事的缘由,他将原本定于八月启程的事情提前到了六月,又再次变更到了五月……
尤其是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二弟隋么宸还单独修书一封,直接开诚布公的问他大哥,可是和夏家大姑娘有旧?若是有的话,那么真是遗憾啊,据说徐家大公子和夏家大姑娘早就两厢情愿,暗许终身了,还望大哥心宽,另择佳人吧……
隋么寒几乎是强忍着胸口的怒气看完的,不知道到底是在生气这事儿,还是气宸哥儿的口气中的胡闹。他将信函揉成纸团,扔出了门口,叫来绿莺,让其通知小姑,据说今年北方气候回暖的快了一些,江水三月便开始融化,四月即可启程!
柳家不知道隋么寒是怎么想的,但是早走一日,便多了几分提前在京中部署的机会,自然极其乐意尽早出发了。倒是隋么寒,心情一直不佳,仿若一座冰山,本就冷漠的神色越发让人无法亲近,就连平日里随性的隋虎,都每日胆战心惊的同主子汇报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