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留在姜修秋发来的微信上,其他几句和他的回复都被他按了删除,只留了“傅至意才是继承全部家产的人”那一句。
他淡淡抬眸,去看赵明溪。
“那现在回吧。”赵明溪站起来收拾东西,刚站起来她就一不小心瞥到了傅阳曦的微信对话页面。
明溪顿时愣了下,人都傻了。
“怎么了?”傅阳曦好像完全没察觉手机还亮着。
明溪飞速移开视线:“没什么。”
但脑子里却万分震惊——
她不小心看到了什么劲爆的消息?!
原来刚刚傅阳曦神情严肃地和别人发信息,就是在说这个?!
明溪本来还打算等傅至意和姜修秋来学校了以后,积极蹭蹭他们两人的呢。
但是看样子,这傅至意她还不能接近了,没必要为了一个百分之二,得罪傅阳曦这个百分之六。
——至于家产什么的,就和她没关系了,这些阔少们又不会分她一毛钱。
墙头草明溪瞬间做出了取舍。
以后能避开傅至意有多远就多远,以免最大金主傅阳曦看她不顺眼,不给她蹭了。
“那走吧。”
明溪突然瞥到傅阳曦的左手手背好像不知道被什么划伤,方才他一直将袖子扯长盖住手,她都没看见。此时因为收拾外卖盒,这伤口就露了出来。
或许是因为傅阳曦皮肤格外白皙的缘故,这伤口的殷红血迹显得有点深。
“等我一下,我有点事。”明溪迅速道。
她脑袋上计算器的小灯泡都亮了起来,她去给这位太子爷买来创可贴,会增加多少小嫩芽?
说完她抓起书包,急匆匆往图书馆外跑。
校门口的便利店距离这里很有点远,但一来一去十分钟应该够了。
“她怎么了?”柯成文看向明溪的背影,感到不解。
“……”
傅阳曦将手机收了回来,脸色很难看。
“我们等着。”傅阳曦把椅子一拉,再度坐下,只是这一次坐下去浑身都是低气压。
随着时间过去,柯成文感觉他越来越郁闷。
等了不知道多久,柯成文忍不住看了看表:“曦哥,她不会不好意思要这一堆东西,找个借口先溜了吧。”
傅阳曦心说,先溜了倒是真的,却不是因为这一堆东西。
他烦躁地抓起手机站起来,将外套胡乱穿上,脸色可以拧得出水来,还有点恹恹的。
“算了,走吧。”
他有想过赵明溪可能禁不住试探,看到这则消息之后,对他的态度可能会发生微妙的变化。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直接,直接就溜了?!这他妈也太果断了吧!
他该说什么,不愧是她?!
不是图他的钱。
哦,原来等在后面,和很多人一样,是图他的遗产继承人的身份。
傅阳曦心里远远要比上一次以为她图钱的时候难受,像是被捅了一刀一样。
他就不该试探的,一开始她冲着他跑过来的那个瞬间,他就该拎着她后衣领,把她扔出去的。
傅阳曦和柯成文走出图书馆。
傅阳曦将外卖盒子“哐当”一声丢进垃圾桶。
柯成文推着行李箱,问:“你今晚回家吗?”
傅阳曦没理他,垂头丧气往台阶下走。
柯成文也不知道就刚刚那么一会儿,发生了什么,只好跟上去。
但是傅阳曦一步步往下走,视线忽然顿住,脚步也忽然停住了,赵明溪正在一步步往上跑。
朝他跑过来。
A中图书馆建得很高,台阶大约有五六十阶,微凉的夜里,四周没有光亮,只有远处校外小吃街灯火通明,像是一条倾泻下来的银河。
赵明溪背着她的旧书包,背对着这条银河,光洁的额头渗出汗水。
她跑起来的脚步声很快,还有书包拍在身后轻轻的有节奏的声音。
傅阳曦的心怦怦直跳起来。
明溪跑到他面前,奇怪地看了他和柯成文一眼:“不是让你们等我一下吗?”
这才十分钟都等不及?
傅阳曦大脑一片空白,声音莫名有点哑,结结巴巴道:“……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去买了点东西,过来一下。”明溪把他拽到台阶角落的花坛边。
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的傅阳曦像是从混世魔王的状态抽离了出来,垂着眼看着她,脚步跟着她,乖乖地被她拽到角落里。
明溪将自己买的东西从书包里掏出来,是一瓶碘酒,一包棉签,和一块一次性直接贴的纱布。
“你伤口有点长,创可贴小了点,这纱布算是纯棉的,将就用吧,总比你这个发炎的好。我晚上居然没看到,你竟然还一直把手缩在袖子里,这样伤口更加容易发炎了。”
明溪递过去:“你就在这里处理一下再回家吧。”
“……”
傅阳曦低着头看着她,喉咙动了动。也不伸手接住。
“你怎么了?”明溪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傅阳曦无法形容此时的感受。他脸上连什么多余的表情都无法做出来——就只是一片茫然的脆弱和柔软。
他还以为她看了那则信息,就不打算接近他了的。他还以为,可能姜修秋说的没错,她既然不是为了钱,那么就是放长线钓大鱼,为了别的。
但是好像不是这样,至少,她不是为了这两样。
第一次有人这么认认真真地喜欢他,这么专心致志地对他好。傅阳曦耳根也不红了,而是泛起一种异常认真的情绪。心脏跳得很快。
“傅阳曦?”明溪叫了他的大名。
傅阳曦这才仿佛惊醒一样回过神来。
是了,没错。
试探,他试探个屁。
姜修秋就是在瞎几把嫉妒。
赵明溪就是喜欢他傅阳曦——的人!
傅阳曦眉梢一扬,认真打量明溪一眼,先挑眉一笑,然后似笑非笑,最后高兴得不能自已。
明溪:???间歇性神经病发作了?
傅阳曦一副了然的表情,舔了舔后槽牙,臭屁嚣张得不行:“哦,所以你就是急匆匆地为我去买这个去了?”
‘为我’二字被他重音。
明溪好困,不想和他废话,眼见着自己买了碘酒回来,但是没涂在他手上,嫩芽就不会长。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拧开碘酒拆开棉签,把他手拽了过来。
“你这个女人,干嘛呀?”傅阳曦一惊,把手缩了回去,面红耳赤地把自己被扯得松垮的外套一拉,朝四周看了眼:“在这里就拉拉扯扯的。”
“涂药。”明溪道:“不涂拉倒。”
“看在你——”傅阳曦还要叽叽歪歪。
明溪直接面无表情地把棉签摁在了他手上。
傅阳曦顿时疼得快叫出来:“轻点轻点!”
明溪握着他的手,放柔了力道,一点一点将冰凉的药酒涂了上去。
傅阳曦舔了舔唇,看着她轻柔的动作,忍不住笑。
傅阳曦左手手背上的伤口很深,看起来像是被玻璃割到的。但打碎了杯子顶多是割伤手心或者手指,怎么会割伤手背?
明溪刚转到国际班时,以为他是嚣张跋扈的校霸,还有点怕他。但是现在明溪觉得他好像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恶劣,所以也就没那么怕他了。
明溪也没有问他这伤口怎么来的,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
就像是别人问明溪为什么十五岁才从落后的北方小镇来到繁华都市,为什么赵湛怀只接赵媛没接过她,她也不想回答一样。
她就只是什么也没问地替他把伤口处理好。
……
两人挨得很近,傅阳曦俯身。明溪处理好,抬起头时,差点碰到傅阳曦的脸。这人长着一张非常帅气优越的面孔,喉结漂亮,充斥着少年人的荷尔蒙。
明溪脑子发蒙,退后一步:“好晚,我得回去了。”
傅阳曦:“好。”
柯成文蹲在一边当电灯泡,等傅阳曦和明溪往宿舍楼下走时,他才跟着过去。
两人把明溪送到楼下,让阿姨通融,两人把箱子扛了上去。
明溪又送两人下来。
傅阳曦双手插兜,意气风发,刚要发表一些诸如“小口罩你看今晚一个大帅哥和一个不那么帅的男的送你回宿舍,你是不是很开心”之类的屁话,赵明溪就捂住耳朵跑上了楼。
傅阳曦:“……”
柯成文十分不给脸的笑了出来:“哈哈哈。”
但傅阳曦心情好,也不和他计较。
他一通电话耀武扬威地给姜修秋打过去:“以后再说那种话就翻脸。”
姜修秋还是忍不住问:“可她一不图钱,二不图傅氏,她图什么?”
傅阳曦摸了摸手背上的纱布,竭力绷住羞赧的笑,终于一锤定音。
“图我。”
姜修秋:“……”
柯成文:“……”
傅阳曦决定了,他既然确定了她是图他的人、是真心地喜欢他,那么他就得加倍地对她好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