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一边饮酒一边说笑了一番,齐璟钰扫了一眼对面的拓跋凌,说道:“按照惯例,外国使团来访,皇上都会在猎场安排骑射比武和狩猎,陆将军有什么建议?”
陆照昔略作思忖道:“我当然听皇上的安排。”
陆照昔明白,齐璟钰这一问必定是皇帝的意思。皇帝想让陆照昔带来的疾风军代替禁军,和拓跋凌的使团进行比试,以此试试疾风军的实力,她倒也想借此机会探探拓跋凌。
齐璟钰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顾绍也反应了过来,颇为期待地说道:“难道陆将军下一次要对战拓跋凌了?上次你用几招就把沈震山打得落花流水,我这次稳押你赢!”
陆照昔见识过具装甲骑兵的气势,当然知道拓跋凌比沈震山难对付多了,微微一笑,岔开话题问道,“那个人是谁?”
顾绍顺着陆照昔的目光望去,见怀宝盛和几个公子正在斜对面的包间内探头张望,脸上都挂着戏谑的笑容,不屑道:“那个胖子是怀宝盛,怀丞相的公子,陆将军不用被这个小子影响了心情啊!”
怀宝盛见他们望了过来,也朝他们挤眉弄眼。他其实在来俪春院之前,就下注了二十两银子打赌,赌陆照昔是个母夜叉。所以几个人一直等在窗口张望,见到齐璟钰几人过来,便纷纷探出头来。
众人见坐在齐璟钰一旁的女子虽作书生打扮,却容颜清丽脱俗,身姿英挺飒爽,知道那人必定就是陆照昔。怀宝盛还想争辩一番,其他几个人已经在嘻嘻哈哈地瓜分他的银子了。
“他旁边那个呢?”陆照昔不经意地问道。
“那个穿蓝袍的瘦子吗?”顾绍道:“他叫王文宇,是大理寺卿王茂德的公子,现在任大理寺司直。”
玉篱好奇地问道:“大理寺司直是做什么的啊?”
顾绍道:“管刑案,不过这王文宇就是靠他爹替他领了这个大理寺司直的闲职,平时一直和怀宝盛混在一起。”
“哦。”玉篱应道。
“咚咚咚”随着三声清脆的鼓响,大厅里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的目光都纷纷投向了舞台。
只见一个身姿袅娜的女子款款走出,女子云鬓斜插一支粉色牡丹,身着一袭拽地绿裙,犹抱琵琶半遮面,来到了舞台中央,优雅落座。
“楚姑娘来啦!”顾绍特意向玉篱介绍道。
“原来她就是京城四小绝中的一绝!”玉篱一阵赞叹,“果真是个美人啊!”
顾绍一脸神秘地笑道:“据说楚姑娘今天有一首新曲子是为王爷所作哦,你们一会儿猜猜是哪一首。”
楚云荷坐定,也不言语,抬手在弦上轻轻一抹,接着轻拢慢挑,一串清音便从芊芊玉指潺潺流出。一段悦耳的前奏刚过,楚云荷朱唇轻启,柔美的声音响起:
“南有嘉鱼,烝然罩罩。
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乐。
南有嘉鱼,烝然汕汕。
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衎。。。”
这首《南有嘉鱼》是一首宴会常用的欢迎开场曲,意在宾主尽欢,情深意厚,又贴合了江南的水土风情,在楚云荷娴熟精湛的演绎下将气氛烘托得不浓不淡,恰到好处。
一曲刚罢,掌声四起。楚云荷稍作停顿,又拨转了另一首曲调,悠悠唱道: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首《越人歌》讲的是姑娘对君子的爱慕之情,被楚云荷唱得悠扬婉转,情意绵绵,特别是最后一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音调缠绵悱恻,哀而不伤,让人回味无穷。
这一曲结束,雅间内三人的目光同时看向齐璟钰,玉篱笑嘻嘻地说道:“我猜这一首就是楚姑娘的新曲子吧?”
齐璟钰一脸无奈状,瞪了顾绍一眼,“你又跟玉篱编排我什么了?”
上次顾绍和玉篱一起吃饭,关于陆照昔的喜好他一点也没打听出来,倒是没耐住玉篱的好奇打听,竹筒倒豆子般说起了宁王的风流逸事。玉篱知道了楚云荷心仪宁王,陆照昔自然也知道了。
顾绍假装毫不知情,“人家玉篱姑娘自己猜的,王爷怎么扯上我了?”
“嗯!”玉篱点头附和道:“我就是猜的啊!”
齐璟钰又看向陆照昔,陆照昔笑道:“何必用猜呢?这首《越人歌》的曲子大家以前都听过,刚才楚姑娘却用了新唱法,不是新曲子又是什么?”
齐璟钰抚了抚额头,一笑作罢。
楚云荷接着又唱了几曲,最后一曲悲怆的《邶风.击鼓》将气氛逐渐推向高潮。
众人一片如痴如醉的时候,玉篱的注意点却转到了拓跋凌身上。
自从听陆照昔讲到胡夏鸣沙山一事之后,她从一见到对面雅间的拓跋凌开始,就不时地在留心他的一举一动。从她的角度看去,拓跋凌似乎从来没有转头看过舞台,而是一直在望着他们的包间。
陆照昔睫羽微动,目光逐一扫视着场下的人群,终于锁定了一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