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照昔这才明白黄敬中和怀成礼与崔用的这层关系,心想,怀成礼和崔用看似互相攀咬,但是在有些事情上又常常能达成一致,比如共同拥立齐明谌为皇帝,又共同举荐了一个内侍总管。恐怕齐明谌不换掉黄敬中,也是因为他是被二人举荐的原因。齐明谌这个皇帝当得辛苦,他必须微妙地掌握各种势力的制衡。
陆照昔想了想,又问:“既然你明明怀疑黄公公,为何还要放他离开?”
齐璟钰苦笑:“他带来的人都已被排除了嫌疑,我尽管怀疑,也没有证据,他说要走,我如何强留?”
陆照昔也只能无奈地点头,黄敬中毕竟是内侍总管,皇上的人,齐璟钰以查案为由把他拘在猎场,可是他一旦排除嫌疑,就没有理由不让他走。
陆照昔的脑中陡然闪过一个念头,她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顿时有了答案。
陆照昔快速地问齐璟钰:“郑小全指认我逼他下毒,你认为黄公公会相信吗?
“你带神羽军亲手抓了韩忌,又为何毒杀她?在场的人只要有几分明辨之心,都不会相信,只是没有证据而已。”
“既然如此,为什么幕后之人会愚笨到来栽赃我?”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陆照昔道:“可是,如果他并不在乎栽赃到谁的头上呢?他要的只是想尽快离开,越快越好。”
“哦?”齐璟钰这一次有了一点惊讶的表情,“可是黄公公说他是嫌山中湿气太重,才急着要走。”
“他又不是第一次来华安山,华安山气候如何,他难道以前不知道?如果身体不舒服,他又何必主动要来?”
齐璟钰点头:“他这样急着走,确实说不通。”
陆照昔继续说:“猎场已经被封锁,只要下毒之人多留在猎场一日,败露的可能性就多出几分。但是,若排除了他的嫌疑,他就可以带人离开猎场,把该处理的人和痕迹都处理掉。”
“可是即便黄敬中急着离开,为何要胡乱栽赃给你?”
陆照昔点头,又摇头,“他想急着走,便要栽赃给一个人。至于那个想栽赃到我头上的人,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是谁。崔妍儿并不在乎谁死了,甚至可能都不知道他是韩忌,她只要是能栽赃给我,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齐璟钰直起身来,目光微凝:“可是,黄敬中和崔妍儿如何合谋串通?”
陆照昔的口气带着一丝兴奋:“假如是黄敬中派人下毒,正巧被崔妍儿撞见。黄敬中得知崔妍儿出现在厨房,怕崔妍儿出面作证,索性诱导她,顺了她的意。。。以崔妍儿的智力。。。”
陆照昔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就差把愚笨二字说出来了,“假如两人一串通,顺势栽赃到我头上,那么,这个蹊跷的案子就能得到解释了。”
齐璟钰微微一沉吟,“你说的确实能解了这个案子的诸多疑点。”随后,又无奈地一摊手,“可是,如今他人已经走了,我们只能先找到证据,一切等回京后再说。”
“郑小全咬舌自尽,必定是被拿住了什么把柄,”陆照昔的眼前突然浮现出晚香悲戚绝望的面容,站起身来催促道:“我们去找个人!”
齐璟钰问:“你要找。。。那个叫晚香的婢女?”
陆照昔弹了弹齐璟钰的肩:“王爷聪明睿智,洞察秋毫,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
齐璟钰拉着她的手坐下,唇角微微一扬,“等到晚上,我带你一起出去。”
“为何要等到晚上?”
齐璟钰气定神闲地靠着在榻上:“当然是晚上花好月圆,有气氛。”
陆照昔嘴角抽搐了一下:“气氛?”
齐璟钰无奈地笑:“你现在是嫌犯,刚被拘起来就大摇大摆地出去,他们要是见了,我威严何在?”
陆照昔想了想,外面大理寺一帮人还在查案,宛荷殿的宫人都要接受盘问,齐璟钰只把她拘在宛荷殿,已经是在袒护她了,只好恭恭敬敬地垂首道:“回禀王爷,末将遵命!”
“淘气!”齐璟钰一笑,伸手去敲她的脑袋,陆照昔缩了缩脖子,齐璟钰的手落到她头上时,力道很轻,手指轻轻从她乌发间缓缓滑过,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恋慕和缠绵。
陆照昔端起了茶杯,啜着茶,齐璟钰半躺在榻上,慵懒地闭上了眼睛。
陆照昔无语,推他道:“王爷?”
“嗯?”
“你。。。想在这里午睡?”
“嗯。。。要不然晚上怎么陪你出去?”
“你不回明远殿去睡么?”
“不了。”
陆照昔无奈:“那你先睡。。。我出去了。”
齐璟钰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陆照昔看他合上的眼睛,才注意他的睫毛浓密又长,男人。。。竟然能长得这般俊致。
陆照昔慌忙移开目光,给他盖了一条褥子,又给香炉添了一片香片,轻轻退了出去。
等陆照昔离开,齐璟钰坐起身来,目光扫过梳妆台,梳妆台上摆放着一个彩绘的漆妆奁。
齐璟钰走了过去,打开妆奁,妆奁的下面确实有一个暗格,便从袖中取出折子,把夹在里面的信札放了进去,然后,重新把妆奁整齐地放好,才躺回到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