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隆安听了这句,没有立即回答,似乎有些犹豫之意。
皇后笑向永琪道:“荣郡王大概忘了,人家家里头还有个新娶的小妾呢!又在孕中,哪里撇得开?”
永琪当真差点忘了福隆安纳妾这回事,被皇后这么一提醒,又想起来替琅玦质问:“对,你说你是真心喜欢琅玦,为何你的妾室会未婚先孕?你这种行为,又让琅玦如何看得过去?”
“这……这都是酒后乱性所致……那天喝的实在太多了……”福隆安涨红了脸,他所指的那天,无非就是札兰泰送绿帽子的那天,他不太好往下说,忙答应了永琪刚才的要求:“但我可以带着阿伦长住公主府,只要公主愿意接纳,我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小妾而疏远公主!”
皇后轻轻的摇着头,笑问琅玦:“公主可愿意给额驸一次机会?”
琅玦早已做好了决定,此刻也只不过是装模作样的铺台阶罢了,于是盈盈一笑,答道:“只要额驸是真心和好,儿臣可以考虑。”
福隆安本是跪着未起的,听到琅玦亲口这么说,一时间心花怒放,他激动的跪走到琅玦面前,盯着琅玦说:“我当然是真心,请你相信我、原谅我,我们都摒弃前嫌,不提过去,好不好?”
琅玦还是感到一阵不自在,默默的低着头。
永琪站起,走到福隆安和琅玦身边,先扶福隆安站起,又拉着琅玦站起,将福隆安的手和琅玦的手搭在一起,笑道:“做哥哥的希望你们能百年好合,从此相敬如宾!”
福隆安喜笑颜开,紧紧握住琅玦的手,琅玦也勉强附和着笑了笑。
皇后见状,笑道:“既如此,本宫今日就算是为你们做主了,公主额驸冰释前嫌、重归于好,从今往后,谁都不许再算旧账,若是以后再有什么不快,本宫可是要问罪的。”
福隆安拉着琅玦的手,一起走到皇后面前,重新跪下,叩首道:“谢皇额娘恩典。”
庆贵妃站起,笑容满面,向皇后行了个礼,道:“恭喜皇后娘娘,恭喜公主额驸,重修旧好、和和一家,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皇后也点了点头。
太后听说琅玦和福隆安竟然和好了,且和好后相处得还很融洽。这让太后感到十分不可思议,想那琅玦之前为了福灵安要死要活的,成了亲、生了孩子都不肯安分,还神不知鬼不觉的跑到云南去私会福灵安。还有敏敏差点勒死琅玦的事,太后自然也是知道的。就在前几天,因为琅玦与福隆安不愿同住,还害得永琪在德州出丑,转眼间这俩人怎么就成了欢喜冤家了?
一向好事的太后,怎么想都觉得这事不太对劲,总疑心这里有些问题,于是又派出眼线私下打探消息。
圣驾在苏州前后停留了共有八天,到了闰二月初三日,大队人马离开苏州,仍然是沿着运河坐船行驶,中途经过嘉兴时,乾隆带着永琪、傅恒等人往海宁巡视了海塘,稍作停留后又继续前行,初七时终于到达此次南巡的终点杭州。
乾隆喜欢江南,最心仪的就是苏杭,而杭州最美便是西湖,此次的行宫就安置在了西湖边上。此外,杭州官员还预备下了几只大船,船上所备之物一应俱全,这样乾隆、太后等可以直接住在船上游览西湖盛景,实在便利。
傅恒着人检查着过往的船只,凡是皇家以外的船只,都要仔细盘问一番才准予放行。事实上,因为圣驾在此,寻常船只哪敢轻易在西湖泛舟?岸边也都戒备森严,侍卫们将西湖以及行宫等一个大圈整体包围了几层。
这趟南巡,名义上虽说是乾隆要向太后行孝,但实际上,太后游览山水的心思可远不如乾隆。在京时政务繁忙,乾隆去后宫的次数也不多,令贵妃一个人就独占了大半的侍寝机会,余者只有豫妃得到过几次宠幸,豫妃有了身孕后,又只剩了令贵妃一人专宠,那些出身不高、位份低的贵人、常在、答应之类的,连见乾隆一面都难,别的就更不必说。
太后早就看不惯令贵妃独霸圣宠,可乾隆对令贵妃的迷恋实在不一般,后宫曾得过专宠的人,几乎都没什么好下场,且专宠的时间也很短暂。唯有令贵妃,自得宠以来,虽有些小小的起落,却始终被乾隆放在心坎上,先后生下了七公主琅峥、十四阿哥永璐、九公主琅岫、十五阿哥永琰、十六阿哥永珄,今年都已经三十八岁了,还能紧紧抓住乾隆的心,实在不简单。太后以为南巡路上随行的妃嫔,至少是有机会与乾隆见面的,多见几次,兴许会引起乾隆的兴趣,然而一路上近身伴驾的还是只有令贵妃一个。
到杭州行宫后,容嫔、永常在、宁常在三个又前来侍奉太后,太后心烦的训教起来:“哀家带你们出来,是为了让你们陪王伴驾,而不是整日围着我这个老太婆!看看你们一个个年轻貌美,却是中看不中用!从京城到杭州,你们都在皇帝眼前,竟然只能看着令贵妃专宠而束手无策?等游完了杭州,动身回了宫,你们以为再见皇上一面还能像现在这么容易吗?”
三人见太后发火,都慌忙跪下,容嫔先为自己开脱道:“臣妾虽有心亲近龙颜,可太后也知道,皇上因为香妃的缘故,一直厌恶臣妾,臣妾实在是泯灭不了皇上心里的抵触,难以翻身啊!”
太后冷笑一声,道:“你和瑛麟是哀家同时调教出来的人,她嫁给永琪的时候,永琪有多讨厌她,难道你不知道吗?那懿泽和胡嫱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还不是让瑛麟名正言顺的做了永琪的嫡妻?你看看这趟出门,永琪天天都和瑛麟在一起,哪一晚也没住在懿泽房中,荣王夫妇都快被江南这些官员传为一段佳话了!你好歹和你姐姐也是有几分相像的,她都会些什么,你就不能学学吗?就凭着皇上心中留下的遗憾,你不弥补上去,还想在宫中当个老处女吗?”
“臣妾知错。”容嫔低着头,太后这番话,让她脸上火辣辣的。
太后又看宁常在,宁常在原是宝月楼的宫女,在乾隆去宝月楼缅怀香妃时,偶然被临幸了一次,被封为常在。太后指责宁常在道:“还有你,哀家带你出来,指望你能勾起皇帝对香妃的一点回忆。你倒好,整天站的离皇帝远远的,皇帝还能看见你吗?”
宁常在怯懦的答道:“回……回太后,嫔妾和福常在、永常在几乎同时受封,那时都在一处,福常在想方设法笼络皇上,只得了一夕之幸,封为贵人,没多久就莫名其妙的死了,嫔妾都是被这事吓得不敢争宠了。”
“这点事就吓住了,真是没出息!”太后端起茶,喝了一口,冷笑道:“人家死了,好歹也是个贵人,你就算多活几年,估计也还只是个常在了。”
宁常在也低下了头。
太后摆手道:“都下去吧!哀家不想看见你们!”
容嫔、宁常在、永常在只好都行礼退下。
出门后,宁常在忍不住对容嫔说:“太后说话未免也太难听了,我们为了讨她欢心,在宫里晨昏定省,出了门更是天天捏肩捶背,还成了错了?”
容嫔不答,永常在随意的笑了一下便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