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三岁被害溺水,五岁被困于火场,九岁掉入蛇窟,十二岁身中剧毒,十五岁被诬杀害皇室宗亲,作为父皇属意的唯一皇位继承人,她从小就是众矢之的,她的命,是无数人无数次从鬼门关夺回来的。爱她之人,说她天降圣聪,可堪大任,视她为振兴宁国唯一的希望。恨她之人,说她刑克天地,煞冲九洲,将至宁国于天理之大不伦。但是无论如何,紫骁公主就在这样残酷惨烈的皇权斗争中活下来了,不仅活下来了,还成长为一位学贯古今、战无不胜的护国大将军,统领十万紫骁军,整肃军务,巩固国防,让原本对宁国虎视眈眈的莽威王朝不敢轻易进犯,让原本极力阻挠公主干政的豪门氏族暂时无话可说。
皇权孱弱,宗族强势,天下纷乱,边境异动。紫骁公主深知自己作为宁国皇帝南昭显唯一的孩子,不仅不能死,还必须撑起整个宁国的重任。
思忖之时,叛军已经步步紧逼将她围困三重,最前边是身居高头大马上的凌风渡镇守大将军韦天啸带着的一队身着赤色铠甲的神刀营,中间又夹着几重步兵,最外围已经架起了弓箭手,弓箭手的后面,则是满目疮痍的战场和叛军如火烧云一样铺展开来的赤色大旗及无边人马,而这边,只有紫骁公主一人。她的战骑紫云骢已经不知所终,紫嫣霞甲上已经溅满敌人的鲜血,她左手依然紧握穿云剑,右手反背身后,单手撑着紫骁军的大旗,一个遒劲的“骁”字傲骨未改。旗风猎猎,身姿秀拔,即便是在这样的末路里,这位本该弄琴宫中的美人儿英雄气概依旧,俨然胜过敌人千军万马。而在她的身后,一望无尽的万丈悬崖更为这画面添了几许荡气回肠。
“公主大驾光临,末将得罪了。”韦天啸率先开口。
“韦将军言重了。如果我没记错,韦将军是弘显十五年擢升凌风渡镇守大将军的,当时还是父皇破格提拔,至今已有八年了。”
“末将惭愧,公主好记性。”
“想来我带兵打仗,也刚刚好八年,如此算来,我们尚算同侪。只不过我的紫骁军跟随我南征北战,护国护民,即便身死,也必留名青史。但是韦将军带领大家叛国叛君,莫说最终必然要落得抄家灭族的下场,即便一时侥幸占了上风,也落得千古骂名,这又是何苦呢?”
紫骁顿了顿,意味深长地接着说,“况且自古鸟尽弓藏、兔死狐烹,你一届英雄,何苦为他人做嫁衣呢?”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虽然只言片语一时间改变不了紫骁公主的危机处境,但是她凭借多年斗争经验,已经本能地开始进行对叛军的瓦解渗透。
“成王败寇,今天公主说破天也没用了,何不省些力气,去想想怎么应对晚上的节目。还不将公主绑起来!”
“放肆,谁人敢动!”紫骁公主战无不胜,威名在外,又是宁国皇位继承人,气势逼人,一时间竟无人敢动。紫骁公主见状,不由心生安慰,对敌人的底细更加有了几分把握。虽然叛乱策划周密,但是眼下叛军不敢下狠手的样子,倒是说明他们对后续计划有几分举棋不定,若是这样,皇城便还有救。
“韦天啸,当年你忠心护主,我父皇破格提拔你为神刀营前锋将军,并当着满朝文武赐你忠勇金牌,光耀万世,你可记得?”
看着韦天啸的眸子暗暗闪了一下,紫骁继续威严凛冽地说道,“今日我不管你因何反叛,但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人活百年,史载千秋,你不顾着自己的名声,也要想想巧玉儿今后如何自处,又或者,她还能活着见到几天的太阳!”说罢紫骁公主袖口一挥,扔出一枚青色玉佩,晶莹剔透,韦天啸一眼就认出上面的“巧”字,心中猛地一沉,眼中划过惊惧之色。
他的女儿找到了?!
他的爱女,自从他成为凌风度守将后,失踪整整八年,那是他今生唯一挚爱,也是压倒他使他绝望于人世的最后一根稻草,怎么?竟在这个节骨眼,找到了?!
她还活着?!
紫骁公主看出他眼中燃起的熊熊希望之火,知道这张王牌甚是有效,心下更多了几分把握,撑着紫骁军大旗的手忽地一掷,把旗扔到一边,做出束手就擒的姿态,只是握着穿云剑的手,不曾放开。
“韦将军,请吧!”说罢,紫骁公主竟拿着剑自顾自地往外走,韦天啸及一众叛军围着她,任由她领着向叛军大帐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