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野接连施展几次遁法,已到了七八百里之外。他在半空中踏剑而立,就此回头眺望。
却见黑沉沉的天穹之下,数十道光芒划过夜空而来。其中有飞驰的剑光,也有遁法的光芒,如同流星般的诡异,却又生杀竞逐而凶险重重。
那群高手应为天同门的精英弟子,乃是奉命追杀而来?
若真如此,只怕一行七人的处境不妙。
“于师弟——”
不过喘息之间,一道裹着光芒的人影到了近前。竟是詹坤,他的遁法之快远胜常人,便听他急声道:“务必加以阻拦,不然难以逃脱……”
于野的身形一闪,双手齐出,一道道禁制飞了出去,霎时充斥百丈方圆。
詹坤顾不得停歇,同时打出禁制,并传音示意:“令狐兄、荀兄、艾师兄、辛师兄,小心——”
文桂已抢先飞遁而来,差点撞上禁制。
令狐北、荀原等人随后而至,却有十余道人影尾随不舍。而各自得到传音,顺利穿过禁制缝隙,最后由辛飞子封死去路,紧接着光芒闪烁、连声震响,一道接着一道人影撞上禁制而顿时乱作一团。
艾阳抬手一挥,众人继续飞遁而去……
拂晓时分。
七道人影从天而降,“扑通、扑通”瘫坐在林间的草地上,皆气喘吁吁而疲惫不已。
接连的苦战、逃亡,又不断的施展遁法,即使几位金丹九层的高手也是苦不堪言,所幸已摆脱了天同门弟子的追杀。
于野倚着一株小树而坐,张着嘴巴、喘着粗气,更加显得不堪。而他摸出几粒丹药扔入嘴里,脸上竟然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
从前,一个人逃命;如今,成群结队的逃命,而且都是名门大派的弟子,却与他当年的落魄仓惶没有两样。
“辛师兄,你我到了何处?”
“暂且不明,查看一二……”
艾阳与辛飞子拿出图简,以便查明置身所在。
“你我或已偏离方向,此地距坤元门尚有三五里之遥。”
“事已至此,但愿无妨……”
两人商议之际,便听文桂抱怨道:“本该早日抵达坤远城,便可借道郁林返回云夏,只怪于野……”
于野皱皱眉头,没有理会。
詹坤却不肯作罢,叱道:“文师兄,你我摸黑赶路,途中难免出错,却与于师弟何干?”
文桂道:“他带路来着……”
“他何曾带路?”
“他逃得快……”
“住口!”
詹坤再次打断,讥讽道:“若论临阵脱逃,谁有你逃得快?”
“各位师弟!”
辛飞子摆了摆手,劝说道:“切莫争吵……”
艾阳却神色一动,突然踏剑飞起,不消片刻又落在地上,悻悻说道:“天同门弟子已追到三四百里外,其中的高手已发现你我的踪迹。”
他的神识颇为强大,能够看出三五百里之远,而他及时察觉到了险情,也让在场的众人慌乱起来。
文桂在原地转着圈子,抓耳挠腮道:“哎呀,这般下去,断难逃脱,只怕未到云夏郡,便被追上……”他猛然停下,冲着艾阳与辛飞子道:“为今之计,留人断后,否则陷入重围,谁也休想逃脱!”
艾阳点了点头,道:“有人断后,有人逃生,以免全军覆没,倒也不失为权宜之计!”
辛飞子迟疑道:“何人断后?”
文桂似乎早有计较,脱口而出道:“詹师弟呀,他修为高强,再有令狐师兄与荀师兄相助,足以对付天同门的众多高手!”
“呵呵!”
詹坤摇了摇头,憨厚笑道:“若论修为与智谋,谁也比不上文师兄。由你留下断后,必将万无一失!”
灵狐北与荀原已是面带怒容,道:“倘若文师弟留下断后,我二人甘愿舍身奉陪!”
“不、不!”
文桂急忙摆手。
艾阳已经失去了耐性,道:“这般耽搁下去,于事无补!”
辛飞子站起身来,道:“谁也不肯留下断后,且听天由命便是!”
文桂眼珠一转,忙道:“既然如此,何不抓阄以决天命?”
艾阳道:“哦,各位有无异议?”
辛飞子见众人默不作声,挥袖卷起一把野草,从中选取七根草茎,信手掐断三根,然后翻转过来,以禁制遮掩,催促道:“事不宜迟,请吧——”
文桂抢先抽取一根草茎,却藏在袖中不肯示人。
艾阳也上前抽取一根,而他的草茎完好无损。
詹坤与令狐北、荀原换了个眼色,出声道:“于师弟,请——”
这是在关照于野。
于野没有拒绝,从辛飞子的手中抽取了一根草茎。而他看也不看,随手扔在地上。草茎仅有半截,他成了断后的人选。
詹坤面带歉意,遂与令狐北、荀原抽取了草茎,而无论彼此,皆完好无损。
“呵呵,天命如此!”
辛飞子举起最后半根草茎,吩咐道:“我与于师弟留下断后……”
“慢着!”
詹坤急忙打断,道:“文师兄,既然你提议抓阄,便该听天由命,拿出来吧——”
文桂僵在原地,满脸的尴尬之色。
他磨蹭片刻,慢慢摊开手掌,露出他隐藏的半根草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