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的石亭中,伫立着一位年轻男子。
其脸颊棱角分明,眉目湛然,再加上一身灰色的长袍,束扎凌乱的发髻,俨然一位凡俗中的年轻后生。
看着年轻罢了,实则一百五十多岁,已远远超出了凡俗的寿元,而他仍被冤家仇敌称为小子。他也习以为常,修至元婴、化神的高手,哪一个不是活了数百、上千年,他这点年纪着实不值一提。
而闻道有先后,问道者却无老幼之分!
于野打量着寂静的山谷,心绪也随之舒缓、安宁。
木英谷,换了值守的妖修。许是人手不足,或敷衍了事,木英城竟然派来一位年老的妖士与四位老实巴交的汉子。五人倒是随遇而安,不仅在谷口开垦田地,种植粟米、菜蔬,而且豢养了几头山羊,过起了山里人的日子。
山坡上却多了八间洞府。
冠义、应龄、班凌、袁宝等人既然有了身份,倒也不必躲躲藏藏,于是分别开凿了洞府,算是有了栖身之所。
而妖修为魔气所禁制,仙门修士来到妖域也是如此,不仅修为神通吃亏,比拼筋骨、力气更非妖修的对手。于野索性传授了妖修功法,如今冠义等人都在忙着修炼。
此外,齐槐已从丰都城返回。
据他所说,妖王、王卫与各城的城主倒是无恙,而众多妖修仅有两百多人生还,唯独木英城毫发无损,也因此引来各方的质疑。齐槐便搬出于野的说辞,将魔城惨败归咎于魔修的狡诈。淳于获悉魔修潜入丰都城打探消息,遂全城搜捕可疑之人,虽然最终一无所获,却帮着齐槐摆脱了嫌疑。而妖域九城元气大伤,各自修生养息。却不知这段安静的日子能够持续多久,数年、还是数十年?
于野慢步走出亭子。
淳于妖王挑起的妖魔之争,与他这个头领无关。诸般棘手之事,暂且有了着落。他也该闭关修炼,继续淬炼境界、提升修为……
……
“砰、砰——”
“于野,城主召见……”
洞外传来喊声。
朵彩?
那女子依然性情如火!
而此次闭关了多久……齐槐为何召见?
于野从静坐中睁开双眼。
三个月!
吞服了一枚还魂果,持续不断地修炼了三个月,并且耗去了上千块灵石,修为终于顺利踏入元婴七层的初期境界。
而未及感悟全新的境界,参悟相关的神通法术,短暂的闭关便被强行打断。齐槐尚有蛇卫、奉差可供差遣,为何又要召唤他与朵彩?
于野拂袖抖去身上的灵石碎屑,撤去了洞府的禁制。
洞外不仅站着朵彩,还有冠义、应龄、班凌等八位燕州的修士。
于野眼光掠过众人,微微皱眉,转而看向木英城的方向,却未见有何异常。
“城主召见,不敢耽搁——”
朵彩催促道。
冠义、应龄也连连点头,摆出赶路的架势。各自不愧为仙道高人,经过一段时日的修炼,已相继呈现出妖修的威势,至少已难以看破真实的来历。
“干什么?”
于野站着未动,出声质疑。
“齐槐城主召见啊,承蒙他收留关照,适逢木英城有难,我等理当助上一臂之力!”
冠义理所当然道。
“谁让你擅作主张?”
于野质问一声,道:“不得于某许可,任何人不得插手妖域事务与妖魔之争。各位道友,都听见了没有?”
他话语不急不缓,神情平静淡然,而眼光所到之处,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势。
应龄与班凌像是幡然醒悟,道:“于头领所言甚是!”
冠义脸色一僵,尴尬道:“我等并非耳聋之辈,当然听见了,而留在此处,你若不归……”
他想摆脱掌控,又怕遭到抛弃。
而没有妖城的庇护,纵使精明的赤离也难以在妖域立足。如今跟着于野虽有锁魂之苦,却修炼无忧、前途有望,他着实不愿遭遇变故,不免为此多出几分心思。
于野挥袖一甩。
冠义等八人没有躲避,尽数被他收入御灵戒。
他嘴角露出一抹冷峭的笑意,与朵彩飞出了山谷。
对待蛇卫、奉差,或公羊,他一概放任不管,以免遭到反噬。而随身带着八位老奸巨猾的燕州修士,不得不施加一点手段。他虽有容人之量,却不容有人给他添乱。
不消片刻,抵达木英城。
却见齐槐与蛇卫、奉差已在城门前等候。
于野与朵彩落下身形,举手见礼。
“齐城主,有何吩咐?”
“并非我召集两位前来,乃是淳于妖王发出谕令,召集九城前往丰都救援!”
“救援?”
“见月城遇袭之后,羌齐不肯罢休,带人攻打丰都城报仇,据说有备而来阵势强大。淳于妖王唯恐有失,急召各城前去救援!”
齐槐匆匆道明缘由,便要率领四位头领动身。
于野却将他拦住,提醒道:“丰都城坚不可摧,料也无妨,木英城却人手短缺,何不留下蛇卫、奉差以防不测?”
“这个……且罢!”
齐槐稍作斟酌,点头答应。
蛇卫与奉差不敢大意,即刻吩咐关闭城门、开启阵法。
齐槐则是带着于野、朵彩,直奔丰都城的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