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譞轻轻地嗅着梅花,心满意足地笑着,转头回来问司徒瑄:“边境无梅,我在边境时,最念的便是凌安的梅了,可惜等我回来时,冬日已过,梅宴不再,如今已是暮春的时节,这里怎么还有这许多盛开的梅呢,你又是如何找到这个地方的呢?”
“丞相博学多才,岂不闻‘人间四月天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物同此理,此处地势高险,因此梅花比别处晚开,也无甚奇怪。至于如何寻找到此处的,我这些年质于楚云,又无事可干,总是闲云野鹤一个,四处打探山林野景,因此也总知道一些。”司徒瑄对顾文譞解释道。
“原来如此,这梅山果然是个好所在啊,真是令人甘为花下奴”顾文譞赏着梅花开心地道。其实她哪里知道司徒瑄为此费了多少心思,梅山虽然地势高,花期确实有所延迟,可哪有可能延迟个三个月。
这都是司徒瑄知道顾文譞好梅,又知道顾文譞冬日回不来凌安,所以四处寻求推迟梅花花期的办法,最后从一老农那里得知,有一种草名曰寒草,性寒,能降低温度,于是他不惜重金广求寒草,命人将寒草栽满梅山,所以虽然如今也是暮春三月,骄阳和暖,可是梅山上的温度还是低如冬日,这些梅花也以为自己就是在冬天,于是开的格外开心。只是这些他都没告诉她,只要她能看到梅花就好了了,其他的花再多心血又有什么关系呢?
因此处地势高,且栽满寒草,因而难免冷寒,顾文譞一向是怕冷的,这他是知道的,可是如今可能因为沉醉于赏梅中的原因,她竟不顾寒冷,而一味地看花不止。于是司徒瑄便脱下外套与她披上,顾文譞刚想推辞说不用,倒是司徒瑄先开口说话,“看来你很喜欢红梅呀”
“对呀,红梅清香而傲骨,使人既怜又爱”顾文譞回道。
“嗯,看出来了,我看你府中就种了许多梅,你今日这衣服倒也是绣了红梅”
顾文譞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果然绣着一株斜出的红梅。再看看司徒瑄的衣服,却是两只仙鹤腾云。于是又想到了那日他同自己诉说他母妃的事以及他母妃作的画,于是不免心头定了主意,低头沉吟着。司徒瑄见她不语便说道:“怎么不说话,见了最爱的花便连人也不理了?”
“啊”顾文譞问言急忙回道:“你说最爱的花?哈哈,我的确爱红梅,不过我最爱的当为绿梅,当初在昆衡山上时,便有许多的绿梅,只是凌安土质不适合绿梅生长,因此我便鲜见绿梅了。”
昆衡山本为钟灵毓秀之地,加之又有许多修道之人,于是那里开出的绿梅也比别处多了几分仙气,她爱绿梅,那时候她师兄便为她栽了许多绿梅,每到冬日,她和他便共上后山赏梅,见花姿态,她每每恨不得夜来伴花眠,住在后山得了。
因此,她师兄便想着在她房间前多植几株绿梅,好让她能更好的赏梅。只是除了后山那里,其他地方倒不是种梅的地方,也不知道他是费了多少力气,花了怎样的心思,才好不容易在她院里种活了几株绿梅,于是她便宝贝似的天天跟梅说话,及至绿梅花开时节,她便带了被子枕头睡在花下,大冷天的倒惹得奶娘一顿责骂,只是如今绿梅难见,奶娘也不在了,师兄也远在他方,真是物非人非事事非啊。
“这还不简单,我魏阳最宜栽种绿梅,你要喜欢,我便为你栽满整个园子”司徒瑄听完顾文譞的话直接回道,说完便忐忑不已,他的意思也未免太明显了,他要她到魏阳来,他要为她绿梅满园栽。
哪料,顾文譞跟司徒瑄脑回路就不一样,在司徒瑄以为自己已经将心意表明得很明显时,顾文譞闻言却接着刚才的主意在想,看来,自己想的果然没错,他身穿绣鹤之衣,分明有思念母妃思念母国之意,而如今又提及魏阳,这不是在暗示着自己他想回魏阳吗。于是顾文譞低头沉思,自己受他几次的恩情,且如今楚云与魏阳有交好的必要,自己不如顺水推舟全了他的心思,助他回魏阳,这样一来,于公有利于两国邦交,于私可还他的恩情。
司徒瑄见顾文譞低头不语以为她是明白自己的爱慕之心,正在认真考虑,正欲问她,不料顾文譞直接回头说道:“晗王对我恩情不浅,你的心思我已经明白,我一定会让你称心如意的”
这在顾文譞的意思无疑就是表明明白了他要回国的意思且愿意助他,可是在司徒瑄眼里却成了,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也愿意答应的意思。
于是回去的路上,司徒瑄居然没有什么言语,只是傻傻地笑着,顾文譞以为他是因为可以回国而开心不已,更觉得自己的做法对了,于公于私,实在是双赢。这可真是喇叭听成喇嘛冬瓜听成菜花——乱了套啦。
顾文譞回府后,又同何瓀等人商议了一番,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变准备上早朝了。
崔庆回府后,真是气急败坏,顾文譞没死就算了,如今竟然连萧王也出狱了,那么自己这段日子不久白忙活了,于是他又召集许多心腹,一起商议明日再次上奏,要皇帝把萧王除之,继而又恨铁不成钢地训斥了一顿澶王,几乎气的一夜未睡。
顾文譞平安回京的消息自她面圣出宫后便已经传开了,于是朝臣又不免几人欢喜几人愁。这日早朝还未等孝安帝提及释放萧王一事,崔庆一派的人便率先发难要皇帝收回成命,将萧王定罪处斩。
朝中又就此事议论纷纷,朝臣分成三派。一派认为萧王谋反,南宫宗枫起兵,父子二人罪不可赦,如果此时放了萧王,那么朝廷难免会落下个惧怕藩王之势的丑名,因此要求先杀萧王然后再派兵平乱。一派认为如今正值列国纷争之时,因此不能自己先内乱起来,所以主张放萧王回燕。另一派则保持中立,并不言语。
原本顾文譞的人都明白她往日素保萧王,于是也都纷纷奏定放萧王回燕,只是顾文譞回来后,于昨夜便派人通知他们今日早朝不必表态,中立即可,于是也都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