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湛淇细嚼了吴旻旻的那番说话一会,苦笑了一下才说:「女生就是感性的吧!妳不会认为,那个男生明明知道自己那不堪的身体状况,还要让那个女生爱上自己,让她怀上一个不知会不会遗传他身上的病的孩子,那不是挺自私的吗?…对那个女生来说,一个可能让孩子和自己很早便成为孤儿寡妇的男人,那个男人会是真心爱自己、为自己负责任、为她处处着想的吗?」
吴旻旻对管湛淇的话有点不解,刚才那些观点似乎不应该从管湛淇口中说出来;不要说他是一个医生了,就他一向是给她的印象是乐观、正面和积极的,怎么在这话题上却像变了另一个人。
「作为医生,你怎么会认为病人就没有爱人和被爱的权利?…你应该十分明白,生命很难知其长短,我妈妈和邱善桁就是很好的例子;前一刻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对自己的人生还有着很多的筹划与憧憬,下一刻就…。我们怎会知道上帝要在什么时候接走一个人呢?…我可能没跟你说过,我妈走得很突然,后来因为某种原因,从小到大我都没有机会看到她的照片,一直不知道妈妈的样子,甚至从来都不知道妈妈葬在那里;就是这次回到英国,已失联多年的Ryan,他主动找上了我老爸,我才因为他的关系,第一次能够看到妈妈的照片,第一次知道妈妈是长什么样子的,第一次能站在妈妈的坟前…。唉,我现在说到那里去了?」
管湛淇听到吴旻旻说着她和妈妈的故事,他是讶异的;他听得出那故事背后,还隐藏着其它她还是不想说出来的片断。他心疼她,很想给她安慰。他怜惜她,一手就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轻轻的抱着她,拍着她的背,就像她在月狼受伤的那个晚上。
过了好一会,吴旻旻轻轻的推开了管湛淇,脸上没有一丝管湛淇以为的伤感。
「过去,我真的为了妈妈的事觉得很受伤,不过我现在没事了;看过了妈妈的照片,知道了妈妈的样子,还有爸爸和Ryan在我的身边,现在的我,已经感到十分满足、十分幸福了。」吴旻旻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其实将一些多年来不曾向外人透露过的心事说了出来,吴旻旻现在的肩膀好像轻松了不少。
亲耳听到吴旻旻说,有另一个男人让她感到满足和幸福,管湛淇整个人都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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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酒店的路上,管湛淇和吴旻旻就坐在那部奔驰商务车的中排。
车厢实在太宽敞,两个人隔得远远的坐着,司机在前面开着车,他们也不好说些什么。
又或许是刚才折腾了一段时间,两个人就静静地趁着行车的时间休息了一会。
管湛淇靠着椅背,一手支在车窗下沿托住下巴,漫无目的地看着窗外;他回忆起在月狼认识吴旻旻的时候,她说过自己没有男朋友;现在,他们就只是分开了几个月而已,原来有些事情,主导权不单在自己一方。现在可能已不是他想不想追的问题,而是别人可能已名花有主的问题。
他盘算着,吴旻旻回了英国才三个月,Ryan才刚刚找上了她,他们真的那么快就能走在一起了吗?不过三个月,三个月,他们的感情已经能稳定下来了吗?只是,她这次愿意陪他回国公干,那又好像不会是关系普通的表兄妹…。
管湛淇不清楚别人当第三者的心理,他也没有真真正正跟别人争女人的经验;他对崔柏贤那种玩世不恭,同一时有不只一个交往对象的玩家也十分不屑。
只是,如果现在不插足进去,就这样放走了吴旻旻,管湛淇觉得心里就多少有点不战而回的失落和不甘。一个很大的黑洞,彷佛突然进驻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