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侧妃照顾宁王很尽心,没多久宁王伤势便大有好转,宁王伤势能移动便迫不及待的搬去了周侧妃的芷衡院,一刻都不肯在正院多留。
他这次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着实是将他的胆子给吓破了。
前一秒还跟他你侬我侬恍若神妃仙子的妻子,下一秒面目狰狞犹如厉鬼要送他下地狱,宁王至今仍旧心有余悸。
听得长子回来,宁王爷打发掉外人,跟儿子诉苦:“自从长乐回来之后,你母妃像是全好了一般,待我便如当初赵侧妃和周侧妃还没有进门之前一般,我便以为是你妹妹回来了,你母妃的心结解开了,也经过这么多年了,想明白了,要与我好好过日子,我心里极是欢喜,想着我们虽然错过了十几年,可还有余生那么多年,可万万没想到,就因为赵侧妃怀孕,她又发疯,这一次更想要我死!”
“闻彰啊,你父王我冤哪!当初赵侧妃和周侧妃怀孕,的确是我的错,没守住对她的承诺,她怨我怪我,我认!可我不能把人娶进来让人守活寡是不是?那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这一次也是,自从我与你母妃合好之后,赵侧妃和周侧妃哪里我是再也没有去过夜了,我是真打算履行对你母妃的承诺,这一辈子就守着她一个人,可我哪里知道赵侧妃怎么就怀孕了呢?你母妃连听我解释一句都不肯,便这般对我,我这心,真是寒哪!”
“这么多年了,我待她的心如何,她还不明白吗?”
宁王爷越说越是委屈,眼圈都红了,眼泪也忍不住掉下来。
封林停看着这样的宁王爷,除了无力还能说什么?
“闻彰哪,你别怪父王。这一次你皇祖母真的是气狠了,要是我不跟你母妃和离,她就要你母妃的命,我虽然不舍得你母妃,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母妃没了性命啊。”
封林停从宁王爷这里出来,忍不住揉了揉额角。
若说他之前还有奢望,这会儿是全都烟消云散了。
父王说得好听,是不想让母妃没命,可实际上就是他被母妃伤透了心,决定放弃她了。
曾经深爱,全成笑话。
不,早在十几年前,便已经是笑话了。
封林停都不知道该怨恨谁,心里难受极了。
再去看了宁王妃,就更加难受了。
几个月不见,宁王妃瘦得几乎没有人形了。
他去锦棠院,林晚正在书房里写东西。
封林停站在书房外面,看着书房里的少女,穿着一身浅绿色素裙,墨发间仅插着一支玉钗,粉黛不施,却依旧不掩艳色,眉宇间更是灵气盎然。
她此时正专心写着什么,神色沉静淡然,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定从容。
这自来是他最欣赏的品质,可这一刻看到,他不知怎的竟是生出一丝恨意。
她这般冷静从容,是因为她心里从没爱过父王母妃吧?
她,是恨他们的吧?
林晚察觉到一股炽热的目光,抬眼便见到封林停,也将他神色收在眼里,她脸上并无半分慌乱,只冷静从容的望着他,好像他所有阴暗心思都暴露无遗。
封林停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儿才睁开,那些曾经的怨怒尽皆消失。
无论她是爱是恨,他都没有任何资格去指责。
封林停走进去,林晚将笔搁下,因着封林停走到一旁开窗的罗汉床,兄妹俩分坐两旁,林晚给他煮了一杯茶。
封林停盯着那碧色的茶汤,筋脉分明的茶叶纤毫毕现,在茶汤里沉浮,最终坠落杯底,袅袅茶香氤氲而上,湿润了他的眉眼。
他不说话,林晚也不催他。
许久,茶汤都冷却了,他才道:“父王已决意要与母妃和离。”
林晚没意外。
若是十年前,宁王妃便是要宁王爷的命,他都不会多置一词,可十年时间,消磨了所有的爱恋,哪怕那如梦如幻一般的两个月的神仙生活,一旦伤及性命,他便再也无法像以前那般宽容。
“你是怎么想的?”封林停抬头看她。
林晚神色淡然:“如果我是你,我会尽快让他们和离,然后为她为你们争取到更多的利益。其次,和离之后,我会立即上奏请皇祖母为父王再择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