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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爆裂无声(2 / 2)

【深渊专列】5个月前 作者: 狐夫

在五十六年前,这位黑石元老院的VIp依然在为傲狠明德工作,没有在米米尔温泉集市常驻。

“我有几个好朋友,我们一起打猎,一起喝酒,一起探索未知的区域,一起冒险!”

文不才紧接着说——

“——他们一点点变老,变弱,变得虚弱无力。从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变成五六十岁的老头老太。”

“他们退居二线之后,为了纪念年轻时的拓荒岁月,我们每隔半年还会来一次长途旅行,我知道,他们都不服老,似乎和我这个不会变老的家伙在一起,就可以永葆青春。”

“结果除了我,这些家伙一个接一个,一个接一个,全都死在半路上了,死在一次次纪念日里,死在旅途中,死在恶毒的灵压环境里,死于体力不支,死在各种各样老年病的并发症里。”

文不才抓住葛洛莉的手,也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胳膊。最后把葛洛莉的手拿开。

“上上次,上上上次,这一百五十多年的回忆里,我总是在哭,我总是在哭...越往前就哭得越凄惨,越往前,失掉的东西就越多。”

这位无名氏与乔治·约书亚有类似的经历,不过两人所在的战场完全不同。

文不才所在的战场要面对联合国军,打南北朝鲜的另一场南北战争。

如果说约书亚在战火中的烧杀抢掠造就了一副恶魔嘴脸。文不才人生里的中国近代史,就是他不断失去亲人朋友,信仰不断摧毁又重建,一次又一次变得孑然一身的痛苦过程。

这些模糊的记忆变成了不定期发作的抑郁症,与罗伯特·唐宁一样,黑石人都有难以克服的心魔,他们会不定期的Emo,这是一种大脑结构上的病理特征,需要专业的医生来治疗。

趁着老婆不在,葛洛莉和文不才先生说:“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和我走一回?我带你去个地方。”

文不才点点头,默不作声的跟上战王的脚步。两人穿着闪蝶衣,离开了维斯布鲁克市中心,往西南方向的旧城去。

回到老烟斗巷口,那乌龙城寨里张灯结彩,都在庆祝白鲨会的覆灭,又急又陡的下坡路滚下来不少烟花爆竹的残渣,鞭炮放了七天七夜也不带停。

葛洛莉没有说话,拉着文不才先生来到一个小作坊门口。

她与老板有话说,这几天都是通过这家做汽车滤芯的小门店打探消息,帮了不少忙。

她抽来一条小板凳,要文不才坐下,去隔壁的肉铺里提了两挂猪肉和一条排骨,当做杀旧迎新的礼物,送给老板。

回到汽车滤芯的加工小门店里,文不才依然不明白葛洛莉的用意。

店铺里有四个小娃娃,都是老板的儿女们,他们穿着校服,要为家里做小工补贴家用,一条生产线就这么横在铺面的泥坪子地板上。到处都是铁网和滤纸。

见到穿着闪蝶衣的贵客来了,老板笑呵呵的从里屋中走出,捧着两个大果盘出来。

葛洛莉改用乌尔都语喊话:“不麻烦您!”

老板是个巴基斯坦人,乌尔都语是他们的母语,偶尔见了外来客人,老板也会用英文沟通。

门外不时有路人经过,看见文不才和葛洛莉的衣服时,都抱着好奇的眼神——

——无论大人还是孩子们,他们都没见过真正的闪蝶衣,只在电视上看过,在广播里听过它的样子。一时半会也不敢确信。

那是真正的无名氏吗?他们不知道,但和临街小卖部里的玩具比起来,似乎有那么点相似。

葛洛莉拿起铁皮,招呼文不才来帮忙,她坐在冲压机前,和文不才先生讲起理想。

“这户人家帮了我不少忙,我平时就在这里帮他们做滤芯,和来往的叔伯打听消息。”

“这条街一大半都是华人,因为乌龙城寨的老房东是华人,大家都说中文,就有了互相帮靠的意思。”

“我选这里当做驿站,怕乌龙城寨周边的华人反水背叛,有白鲨会的奸细就不好办了,乌尔都语在这里算小语种,总能捞到几句真话。”

“文不才先生,你来试试。”

葛洛莉让出工位,要文不才来冲压空气滤芯的盖板。

两个简单的同心圆很好做,外缘压一圈,内缘压一圈就行。

紧接着,葛洛莉把文不才送到滤网旁,锋利的铁丝编织网几乎能划开皮肤,文不才惊讶的看着这一切,还望见几个小朋友手里捏着钳子,正在小心翼翼的做活。

“把这个网子贴到闸口旁边,地板上有标线,一路剪过去就行。”

文不才照做,一点点往前剪,剪到另一个限位标志时停下,裁出合适的长方形网片。

葛洛莉接着说:“卷起来。”

文不才依然照做,将锋利的铁网卷制。

葛洛莉接着说:“塞进刚才做的盖板里。”

不多不少,刚好变成大卡车空气滤芯的外层滤网,紧接着葛洛莉要文不才接着做内层铁网,这样能支撑起滤芯的整体结构,往里面塞进去滤纸,把另一侧的封盖挤进去。

“这是铸工胶,只能一次搞定。”葛洛莉煞有介事的提醒道:“文不才先生,你知道怎么炼钢制器,但是这个手工业造滤芯的流程要很小心。”

“这种铸工胶很便宜,是丙烯酸固化胶,一旦凝固了就没办法擦除,和人生一样,开弓没有回头箭。”

“我也不会说什么大道理,要你小心一些,粘起来以后呢,它们就可以拿去卖钱了。”

在葛洛莉的指导下,文不才把圆柱形的空气滤芯做好,送到大堂一侧的货架旁拢在一处。

葛洛莉接着说:“老板的几个孩子最大的不过十三岁,有点力气,就跟着街坊们一起出门送货,这些滤芯一扎十二个,能卖十六块钱。”

“剩下的几个小宝贝呢,跟爹娘一起生产,每天放学之后回来加班,一天能做两百多个。”

“我这几天就蹲在这个小工位上,一直在裁铁皮,剪滤网,塞滤纸,和街坊们聊天。”

“我想这事情放在任何一个发达国家,当地政府都得狠狠的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可是这里是烈阳堡,雇佣童工这事儿怎么说呢?——你不可能把这对父母送进牢房,甚至不能去责怪他们。”

“他们没有偷没有抢,他们要活着,要勇敢的活下去。”

葛洛莉拍了拍文不才先生的背心——

“——我们做的事情肯定有意义,而且意义非凡,文不才先生,他们长大以后,不用和城里的狼虫虎豹斗,不用去做贼,不用卖身为奴。不会有下一个癫狂蝶圣教了。”

“孩子应该有新的生活,不像我们这样四处奔波,时时刻刻喋血搏命的生活着。”

智人本来就热爱劳动,文不才蹲在工位面前继续干活,他和几个孩子一起组装滤芯,中午吃过饭,酒也不喝了,就看见一卷卷铁网撒开,再变成大小合适的滤网。

一个个圆柱形的滤芯筒子立起来,渐渐堆成高塔,在下午时他扛着两个大包装袋去街口换钱,过了八个小时之后,似乎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店铺里的几个小孩子欢呼着,去文不才怀里领了麦芽糖,葛洛莉带着这位VIp回到码头时,恰巧遇见了杰克·马丁。

杰克看见满面春风的文不才先生,那小表情和见了鬼似的,小心翼翼的小声询问道。

“你对这家伙施了什么邪法?”

葛洛莉坦诚答道。

“我带他去打黑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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