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也可以唤刘封为刘君,不过,这样称呼的话,代表着疏离,表示两者的关系不算亲密。
刘封,字公赐。
诸葛亮也可以叫刘封的字,不过,在目前这种初次接触的情况下,叫官职的名挺好的,不远不近。
以后,自然会改变称呼。
很快,三人就进入后院,上了木榻,围坐在案几前。
一开始,自然不能进入正题,还是要经过一番寒暄,以前的刘封虽然师从孙乾,学习经义,然而,他是一个不学无术之徒,哪怕是融合了后来人的记忆,对于经义这方面也是如此。
毕竟,哪怕是作为历史写手,也没有必要非要熟读四书五经。
百度它不香么?
刘封参与进来之后,诸葛亮和徐庶自然换了话题,不过,他们并没有讨论经义,这两位都是聪明人,不会做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情。
他们也没有多兜圈子,而是直接询问起了刘封在杜亭的治政。
“为何要召集那么多人议事?”
这是徐庶的问题。
每天,刘封都要召开早会,只要他在杜亭。
参加早会的人其实不多,都是那几个人,算是他的核心,这一点,诸葛亮和徐庶都了解,换作他们,也会这样做。
徐庶不理解的是刘封为何每七天就要召集许多人来议事。
在这次会议上,就连军中的什长,田庄的庄头也能够参加,那些家伙,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蚁民,只需要听令行事就好,让他们参加会议,并且畅所欲言,有这个必要么?
他们能提出什么好办法?
不过是添乱,耽误时间。
徐庶的看法是这时代大多数士人的看法,他比较好,出身寒门,也在市井厮混过,不会看不起蚁民,不会像某些高门子弟那样并不把这些蚁民当人,在那些人看来,他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天然就有着高下之分。
贵人!
贱民!
如是而已!
刘封犹豫了一下,沉吟片刻,他如此说道。
“要做事,就必须了解这件事……“
“没有人比军中的底层军官更了解军队的情况,也没有人比田间亲自耕种的庄客了解庄稼的状况……”
听刘封这样一说,诸葛亮和徐庶也就点了点头。
其实,很多士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们不会去做。
因为贵贱有别,那样做的话,也就会污了名声,成为异类,会被同一圈子的人排斥,而这世界的话语权,是掌握在世家出身的士人手里的。
在日本的战国时代,尾张的织田信长被称之为尾张大傻瓜,便是因为他的行事离经叛道,不像普遍意义上的大名。
以后,刘封多半也会有着类似的名号吧?
“杜亭能够管事的人不多,现在人口越来越多,事物繁忙,需要更多的人挺身而出,之所以那样做,或许,也会发现几个很有用之才……”
说罢,刘封笑了笑。
“反正,只要能识得几个字,懂得该做的事,便足矣!”
一番交谈,徐庶对刘封可谓是刮目相看。
这是因为两人以前有着交集,以前的刘封不学无术,言谈举止虽然有着贵公子的风范,然而,言之无物,说话毫无逻辑,与之交谈,味如嚼蜡。
一般情况下,徐庶都会避免与刘封交流。
讲真,与其说是避嫌,倒不如说是自己不愿。
本来,和自己性情不符的人相处就是一件非常不舒服的事情,尤其,因为对方的身份,很难做到毫无掩饰直抒胸臆,须得尽量地虚假,对内在核心仍然是当初那个执剑复仇的游侠徐庶来说,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只是,现在徐庶和刘封的交流毫无障碍。
对面坐着的这个少年所说的一切井井有条,逻辑自洽,并且,其表现出来的气度,隐隐有着养父刘备的影子,只是少年感十足,同样非常容易感染自己。
当然,诸葛亮感受不到这种变化。
首先,他和刘封并不熟悉,不了解以前的刘封,他所知道的刘封便是现在坐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的刘封,一个有着各种奇思妙想的士人,一个气度非凡的少年将军。
他的好奇心也就更强了。
不过,他能控制自己,能够掌握某一个度,把谈话限制在一个限度。
“不知校尉前来,所为何事?”
半个时辰后,诸葛亮说道了正题。
快到月上中天的时候了,此时,须得说道正题,要不然,天色太晚,诸葛亮可没有谈兴来了,和人抵足而眠的习惯,更何况,这个人是刘备的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