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匆匆,各怀心事,从不停歇。
因为一停下来就意味着与世界隔绝,一停下来就会被弃之一旁无人问津,一停下来就意味着众人离之远去,一停下来就意味着再继续是极其困难的事。
可是有的人已经停下来了,因为种种缘故。
只有挂念少之又少,心思纯净的孩子才会不在意那些。
或许有人注意到,人们行路匆匆,但各自的目标岂会完全相同?各怀心事,最后却依然奔向外界为众人勾勒的或许是众人原本并不想要的那一个选择。
喧闹,不停歇,越来越快……
安静,静止的。
林柏依然在观察,地面上和吊牌上都没有显明这是几号线路,亦无出入口的标识。但他知道,他该怎么走。
他踏上另一层依旧在运作的扶手电梯。
不安。
踏上扶手电梯,他明明穿着靴子,却用赤裸的双脚感受到一楞楞的表面。这梯面或宽或窄,或尖锐或粗糙,它非常脆弱,竟承受不住几人的重量。
在即将抵达目的地前,林柏竟然看见传送带与隔板之间的裂缝被撕开了!
吓得他赶紧向前一跃,最终落在与起跳点两米的位置,从那突如其来的危险中解救而出。
但是回头望去,电梯依然在运作,见它滚动了许多轮,都没有任何异常现象。
刚刚那又是一层幻景?只不过这一回,是梦境的幻景。
或许有人因为这梦境的幻景,极其长的一段时间宁可走楼梯也不去用省力的扶手电梯。
林柏终于回神过来,看见天花板上支下显示屏。该线路十五分钟来一班车,向西而行的班次刚刚已然开去,向东而行的那一班还有两分钟的时间。
只是没有标注出发站与终点站。这辆列车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要通往何处去。但是下一站,尽管没有标上,他却能知道,就在临郊大道上。
因为这是地铁告诉他的。
它在欢迎他,取悦他。
同时也在用何种隐藏的事物拨动他的神经,又轻轻舔舐他的灰质。
它告诉他,它是血管。
很快,血管里的细胞将要开来,然后欢迎营养乘客坐上车,最后去往乘客应该抵达的位置。
就一站路,免费的,且不会花费太多时间。
林柏在站内拍了几张照片,这是干净整洁的地铁,绝不会藏匿任何阴暗的混乱。因为这是这片地土的交通工具,岂会是食尸鬼的窝巢?
“乘客们,……方向的列车马上就要进站了,下一站,……。开左边门。”
操着一口标准普通话的女声从高处传来,字字清晰,唯独抹去了站名。
如风如号的悠扬之声从西面传来,一丝亮光照明了前路的黑暗,透过屏蔽门向林柏传达信息,它来了。
林柏站在站台最前面的位置,列车徐徐停下,屏蔽门拉开,车门左右平移。
他跨过间隙,这间隙仿若深渊,仿若两座高山中的深谷。他跨越过去,好像从很远的一端跳往另一端。这是另一个梦境的幻景,但他没有注意到,他只是跨了过去。
一声叹息从脚底的黑暗中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