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阿海,你竟然如此待我”我心里恨着他,却故作不知情,面对他假戏真做,想占我便宜的事情,我伤心地流起泪来。
“大哥,我肚子里有你的侄儿了,你难道不知道吗?还是你一定要这么对我?”我的鼻子酸楚,我这句话就是想真切明白地告诉阿海,你是孩子的爸爸,你必须为孩子负起责任。唉,悲哀的我,却只能以演戏的形式说出,太可笑了。
阿海的动作因我这句话猜疑起来,最后他完全停了下来,后来他就侧过身子,喃喃地说,“我是个鬼,我能不知道吗?”
阿海的犹豫及迟疑让我大喜过望,我更加寄希望戏中的角色能感染到阿海,“大哥,你知道我是爱阿海的,求你让他留下来吧,让他做我孩子的父亲,我承认当时你的表白我不告诉阿海,就是因为我的自私,我太爱阿海了,我怕失去阿海,我怕阿海拿我孝敬你......”
我向扮演大哥角色的阿海尽情地倾诉衷肠。大哥的声音几乎停顿下来,阿海用双手安抚着我,轻拍打着我颤抖的身子。
我想趁胜追击,我想要个承诺,“大哥,求你让阿海娶我,我知道丧事期间不能办婚礼,我俩不办婚礼,我俩就领个结婚证就行!”
“领证?华儿?哪天?”阿海依旧用大哥的语气。
“我想马上,可民政局规定了日子,就周一好不好?”我因胜利在望而洋洋得意。
“阴间不管阳间事,我管不了。走了。”阿海最后模仿大哥的声音。
“大哥真走了?”见阿海闷头想事,我故意如此问。
“华儿,我好累,我们好好休息下!”阿海疲乏无力地说。
“阿海,你没感觉到大哥的意思吗?他让你好好对我!”我有点厚颜无耻。
阿海被我逼得没法,只得依我的意思紧紧地搂着我。我对自己能好好利用阿海演戏的事情达到自己目的非常满意。
我依偎在阿海温暖的胸口,很惬意地猫着,渐渐地在他轻轻地拍打下入了眠。
我做了个梦,梦里如此真实,以致于我在梦里对自己说,不是梦吧?大哥说,“不是梦,是真真实实的我,是愿意为华儿生为华儿死的我!”大哥说得如此动情,我忍不住仰头看他,看到了他黝黑脸上正流淌着眼泪。我伸出手指为他揩眼泪,他抓着我的手吻起来。
“大哥,下辈子你早点出现,我答应下辈子只属于你。”我说。
大哥只是叹息,一声声地不绝于耳。我情不自禁地伸出胳膊主动地搂住了他。我只是想抱抱他,给他安慰,可是大哥停不住手脚,我迟疑起来,大哥却说,“好妹子,帮帮我,下辈子太久了!”
这梦是如此真实却又如此玄乎!梦中的我竟然还挂记着肚子里的宝贝,大哥说侄子有他保佑,不碍事。大哥的声音有着不可抗拒的蛊惑性,我什么都依了他。
大哥非常温柔非常满意,事后我恳求他帮我留住阿海,他却叹气说天意不可违。他临走时将他的手放在我肚里孩子的头上,说,“华儿,孩子有我保佑,请你无论如何要留着!”他露出自己的豁牙笑笑飘走了。
“大哥,大哥!”我大叫着醒过来,却发现身边空荡荡地,阿海也不在。
大门口没有阿海的鞋子,他走了。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卧室,就看到大衣柜左边的写字台上有张纸,我的心沉下去了。这是阿海从我笔记本上撕下的纸,他竟然以这种方式毁约。
“姐,很对不起,当你熟睡后,我选择用笔的方式实属无奈。我过不了心中的坎,我们真的无法回到从前了。今晚的戏很精彩,你知道我在演戏,你也随着我演戏,华儿,我真是小瞧你了,你为了挽回我们的感情,做出了各种努力,只是我想不到,你竟然会打出孩子这张牌,这有用吗?感情没了就是没了,怎么能够用孩子捆绑呢?你所做的一切只会加剧悲痛,我们就此打住吧,我知道我俩没有孩子,即使真有了我的孩子,那么就辛苦你一趟,去医院做掉吧!”
我哈哈大笑起来,阿海他说什么?‘做掉’他这个冷血鬼,他简直就是拿匕首挖我的心呢。
阿海此次还真绝决,他不但拿走了客厅的相框,就是挂在床头的相框及放在写字台上的小相框,他都拿走了,他是想绝了我心头的念想啊!
我是拖到上午十点才到医院。在医院的花台边,我又徘徊了一个小时,最后鼓足勇气走进了妇科门诊。
“三个月的胎儿,你要流产?”医生将听诊器挂回脖子,拉我从简易手术台上起身,一脸严肃地问。
她是位50岁左右清瘦的女医生,这位见惯不惊的医生不知是否达错了神经,今日非要我交代原委,我却说不出话,只晓得流眼泪。
“你不想要孩子,就要早点来呀。现在这么大了,得住院引产。”她语气温和下来。
“要引产?要住院?”我抹掉眼泪问。
“唉,是啊,这引产手术很复杂的,对你的伤害也很大,而且手术也有危险性,我建议你最好别做!”
“医生,我必须要做啊,我老公他不要我了!我总不能生下孩子让天下人耻笑吧。”我的眼泪滴落在医生写字台上。
“唉,可怜的孩子,回去与你家里人好好商量,因为你住院动手术必须有人陪着!”医生最后好意交代。
我想着医生的话语,神思恍惚,竟然转了半天,也找不到出口。最后总算绕道出了医院大门,可因为紧张害怕,我出了身大汗,短头发上面竟然全部滴水了。正午的阳光很强,明晃晃的日头刺得我睁不开眼,我努力定神,想辨别回家的方向。
“怎么进去那么久?我都等好半天了,还以为你走了呢?”雄伟的声音让我放松不少。
“你脸色怎么这么惨白?怎么额头还在不停地冒汗?”当我坐上了他的车,他问道。
“低血糖,我没有吃东西。”我虚弱地回。
雄伟将车又开到了茶楼,我因为全身虚弱无力,全由他拥搂着,老板迎向我们时,特意向我夹了下眼睛。
“快上钵子饭,孕妈都爱吃酸的,给华儿炒份酸辣肥肠,再加个青菜。快点啊。”雄伟说完,就急忙去拿老板碟子里的南瓜饼。他细心地将它掰成四块,喂进我嘴里。三角眼老板临走时又狡黠地对我笑了。
我肚子里垫了些东西,心也安稳了不少,可因为湿衣湿头发之故,我又冷得全身打颤,以至于说话牙齿磕碰得厉害。
“快去洗个澡。”雄伟调好了浴室的水温后催促着我。
这就是雄伟老根据地的好处,不仅毛巾、洗浴物品齐全,而且除了内衣裤外,还有新的打底衫。
我洗浴完毕,雄伟拿过吹风筒,很细心地为我吹头发,他终究不是含金钥匙出身的公子哥,狗剩的身份让他会做许多事。
“高老板,饭菜来了,你还有其他吩咐吗?”三角眼一边说,一边吃惊地又偷瞄我。
雄伟放下吹风筒,一边用匙子将钵子饭挖松,一边用嘴吹散热气,最后又尝试了一口,才放心交给我吃。
“哇,我是头一回见高老板亲自伺候人哪!”三角眼的感叹才让雄伟知道他的存在,他忙摆手示意他出去。
“说吧,为什么要在医院呆这么久?孩子又有问题了?又要保胎吗?”雄伟见我吃完抹了嘴巴,马上就想知道他心中的疑问。
“相反,孩子现在没有问题了,我是来堕胎的!”我苦笑着说。
“什么?为什么呢?”雄伟不可置信地抬高了眉毛。
我才算缓过点神,不想马上又提起这不愉快的事情,所以我岔口话题,问雄伟怎么会去医院找我。
原来今日雄伟是陪雪儿去做孕期检查的,开车回去的时候他无意瞥见我的身影,于是他不动声色地送完雪儿后,就回医院找我。
“你不要担心雪儿,她能吃能睡,天天在家里唱歌跳舞地折腾个没完。她现在是女皇,家里的人都归她领导。孩子的爷爷说了,她就是高家的功臣,让我务必小心伺候。对了,雪儿说,明天要喊你来家嗨歌呢,我当时还担心你才保完胎,就这样随她折腾会不会流产?”雄伟一脸笑,那种即将做父亲的幸福感却离我那么遥远。
“我没事。”我说完起身就跳起来,我因雄伟的话想起自己胎位低的事实,那么我的蹦跳应该会导致自然流产吧。
我这么想着,就狠命地跳起来,用最大的力向上蹦跳着,我眼睛瞪望天花板,想着怎么用尽力气使自己的头碰上天花板。可是我这般折腾,除了气喘如牛地落地,除了心脏怦跳得厉害外,除了刚吃进胃里的东西在晃动外,肚子里却丝毫没有抽疼及下坠的感觉。
“你疯了!”我疯狂的举动却吓坏了雄伟,他只得奔过来一把抱住了我。
三角眼恰巧在这时推门而入。他是来收拾碗筷的,他陪着笑脸一边收拾一边说着对不起。
“坏东西。”我对着关门了还不忘对我夹眼的三角眼骂道。
“好,好,我是个坏东西。”雄伟将我放进窗口边的沙发上哭笑着说。
“我不是骂你!”我明白雄伟误会了,却不好意思解释,难道我要将三角眼所作所为告诉雄伟吗?雄伟是个孤独者,有他老同学三角眼偶尔陪着,至少还有个释放情绪的根据地。
“骂我也没事,说你吧,为什么突然要堕胎了!”雄伟一屁股坐到布艺沙发上,双手双脚长长地摊开,似乎特别放松的样子。
“唉,我没办法了。”我说。
知道雄伟是狗剩,所以我在他面前也没有必要隐瞒。我叙述了与阿海分手,阿海要我堕胎之事。我也告诉他邻居大妈的闲话及办公室出糗之事。我还告诉他女医生的忠告。
“我想有个孩子就这么困难,你怀有孩子却不要。”雄伟腾地坐直身体说,“华儿,三个月了,堕胎对你身体伤害很大,你就生下他好不?你生下他我给你养。”
“唉,你怎么给我养?我又怎么在同事在亲友在院子里抬头做人?”我白他一眼。
“华儿,你那工作又赚不了几个钱,干脆不要了,我给你找个住处,你躲着生出来,一切开销都算我的!”
“高老板,你又犯病了?想包养我吗?”我气鼓鼓地站起身。
“不要生气,孩子终究是条性命,我只是想让他有活着的机会!”雄伟伸手拉我坐下。
“我也不想杀死自己的孩子,哪怕胡乱拉个人结婚也行,可问题是行得通吗?只怕我去登个征婚启事,也来不及了!”
“嗯,这主意行,先找个临时父亲,让孩子生下来,再给这假爸爸补偿笔钱就是了!”雄伟说得一本正经。
“去哪儿找?象小说里面说的,去找个流浪汉吗?你还别说,我上次与米铁还慰问过佘桥的流浪汉呢,要不你现在开车陪我去一趟?”我这是调侃雄伟的,我觉得现在的他特别单纯可爱,因此我反而放松起绷紧的神经来。
低情商的雄伟没有听出我话里有嘲弄之意,他很认真地在他自己的大脑里过滤人选,最后他认定三角眼是最合适的人选。
雄伟的理由有好几点,第一他看出三角眼对我很有意思,雄伟也看到了三角眼不断地对我挤眉弄眼;第二就是此君未婚,目前身边没有恋爱对象;第三,就是三角眼是他最好的同学,不但对他忠心,而且嘴紧不乱说话,是他信得过的好朋友。
我听着雄伟的认真分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太纯真太可爱太弱智了,三角眼将他卖了,他还帮着三角眼数钱。
我知道雄伟在他父亲的苦心栽培下是个做生意的好手。可是智商高的人往往情商很低,又加之他那不一样的成长经历,及与我一样的自卑心理,我觉得很有必要向他揭开三角眼老板的真面目,以免他日后毁在此小人之手。
我于是叹着气将三角眼向我说过的话全盘托出。
“老易,你不是说他嘴巴紧吗,他可是将你的老底全抖给我了!这样的人你不可不防啊”我今日不清白,张口就来了句老易。
“华儿,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不然我真的蒙在鼓里。你称呼我为老易,就是认我这个朋友!这让我觉得这世上终究还有个能说心事的朋友,不过,我不想听到有人叫我狗剩。”雄伟见我因称呼的问题变得讪讪地,就很真心地说道。
“我明白的,雄伟,喊你正式名字最好!”我懂他的意思,每个人都有不愿意揭开的旧疤的。
“你真告诉他你的孩子是我的?”雄伟叹气道,“怪不得他对你那副表情,他还真当真了,这事虽然保护了我,可对你却不是什么好事,唉,我堂堂男人的面子,还得你护我周全,唉,大恩不言谢,日后用得着我的只管开口。”
“我又不认识你们有钱人,三角眼爱怎么绞舌都由他去,反正我也不会跟他再有什么交集。再说,我也赚大了!”我说。
“三角眼?呵呵,这名字倒挺形象的!华儿,你等着,看三角眼怎么死的吧!”雄伟大笑。
“少来了,我们走吧!免得雪儿到处找你!”我说。
“你明天来陪雪儿嗨歌吗?”雄伟起身时问道。
“来,想借着雪儿的阳光驱赶阴暗!”我豪气地应道,心里想着却是另外一番事情。
“高老板,你走好。”三角眼点头哈腰地送我们到门外,眼睛又不怀好意地盯着我的肚子。
“华儿,你电话号码留我。”雄伟说。
“雪儿有。”
“好好,我等下问米铁要。”他回。
“你找米铁要?你找他做什么?”我不解。
“干什么要告诉你?”雄伟边开车边笑,见我着恼,也没有了下文。
“勾起好奇心了?明天你亲自问问他不就都知道了!”当我下车后,他丢下这句话笑着开车走了。
“米华,这又是哪位帅哥?”院子里那位包打听的阿姨又凑了过来,想来是雄伟的豪车过于碍眼。
“一位朋友。”我淡淡地说,不想深谈。
“男性朋友?米华,宝宝不只三个月了吧?”这位阿姨笑眯眯地紧盯着我的肚子。
“阿姨,你好久没有吃油盐了吧?”我冷冷地说。
“不吃油盐怎么过啊?为什么这么问”她满脸不解。
“因为眼睛不进油盐,所以才会老眼昏花看不清楚。真是个瞎子,我肚子里哪儿有孩子了?我只不过胖!”我说完也不理会她的愤怒就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