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儿轻轻唱风儿轻轻吹,
乌兰巴特林屋德西,那木汗,那木汗,
唱歌的人不需要掉眼泪……
略带忧伤和蒙古风情的歌声在安详静谧的夏夜里唱响,极具穿透感染力,尤其这首歌后面部分张太岳按照原版用蒙古话唱的,把个霍烈都听得是泪流满面,嘴里念叨着——
“大人竟然会说俺们蒙古话,”他从未去过蒙古,并不知道歌里唱的“红色英雄城”(注:乌兰巴托蒙语红色英雄城,要在1639年也就是24年后才会建立,)究竟在哪里,但乍闻乡音还是激动莫名。
一旁金不换狠狠拍了下霍烈宽厚的肩膀,咧着大嘴笑道:
“那是,咱家大人老厉害了,别说蒙古话,就是泰西番人叽里咕噜的西洋话也说得贼溜,”
仲夏夜烧烤晚会结束后,收拾完院子时辰尚早,张太岳和三女睡意全无,就坐在院子石阶上纳凉,反正没外人在四人东倒西歪也没个样子,胡沁屈膝坐在石阶上,张太岳脑袋枕在她大腿上被她搂在怀里,听雪和望月则干脆一左一右躺在他身上。
“姐,咱家公子真的会说西洋番话吗?”听雪莫名其妙的问了句,
“确实会,亲眼所见,”作为南京天主堂事件亲历者的胡沁微笑答道,说话间还满是爱意的用她的白嫩酥手摩挲张太岳的脸颊,
“公子为何要学蒙古话呢?不是说那些蒙古鞑子对我们汉人一点也不好,动不动就犯边,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么?史书讲元朝时那些蒙古人就不拿咱们汉人当人看,”望月在张太岳肚皮上转过脑袋跟着问了句。
张太岳被望月的问题问得有些哑口无言,他是后世穿越者的视角跟时下明朝普通人对民族问题的看法自是截然不同,而且后世的他本来就是个国际主义者,即使有民族主义的爱国思想,看重的也是汉文化圈融合后五十六个民族一体的华夏认同,而不像某些穿越前辈那样狭隘的汉民族主义,动不动就要对蒙古族、女真族甚至朝鲜和日本实施种族灭绝之类的。
况且后世时他的生活中从不缺乏满蒙元素,可谓息息相关,所以他的穿越大计里才会就事论事只站在国家高度去实现自己的计划,没有民族仇恨报复之选项。
张太岳默了默才跟三女讲起了中华农耕民族圈与相邻的游牧民族圈历史上的恩怨纠葛和无法避免的生存矛盾冲突,从汉朝的匈奴之祸讲到唐朝的五胡乱华直至元明朝代更迭,重点阐述了中国历史其实就是一部汉民族先进的农耕文化,融合其他落后野蛮的游牧民族并将之同化吸纳的历史。
唐代的皇帝李家是鲜卑族,不折不扣的胡人,因为融合得当开创了中华民族历史上最辉煌的一幕,万国来朝之贞观盛世;而融合失败的蒙元就没有维持太久的统治被宏图大志的太祖爷给赶了出去。
“你们熟知的诗仙李白说起来也是蒙古鞑子,他老家就在现在漠南蒙古的边缘地带。”
三女都受过很好的史学教育,但眼界和格局比起张太岳这套高屋建瓴的后世精粹史论来说却远远不如,不由得为自家公子的大才所惊叹倾倒,眼睛里直冒小星星。
只是张太岳说着说着却突然没了兴致,推说乏了,连澡都没洗就回屋上床了。
等胡沁上床之后光着身子抱住了他,柔声道,公子有心事,可愿分说?
“睡吧,我没事,”张太岳苦笑着道,在胡沁的叹息声中把脑袋转到了一边。
他的确有心事,今晚本来轻松欢愉的烧烤晚会,却不小心让他触景伤情回忆起后世的某些事情进而产生不好的联想来。
犹记得当年他从南理工大毕业后考取了北京理工大学兵器工程类的研究生,在北京读书期间,偶然机会认识了一位中央民族大学学舞蹈的女孩子,名为乌兰图娅,来自内蒙锡林浩特,不折不扣的蒙古姑娘,蒙古语中她的名字意为红霞,所以他更习惯叫她红霞。
红霞人长得漂亮,性格开朗活泼,不但舞跳的好,音乐和唱歌方面也颇有天赋,弹得一手好吉他,贝斯也玩得很溜。两人结识后没多久,她就像一只欢快的百灵鸟飞入了他的生活,而且是她先追的他,很短时间里两人就如胶似漆堕入爱河,还在外面租了房子同居,张太岳作为男人的初次在南理工时没送出去却在北京奉献给了她。
这首《乌兰巴托之夜》就是红霞当年教给他的,两人曾誓言相守一度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只是才过了一年,这段感情却因某些令他感到羞愤的原因而夭折。
往事不堪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