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钱和魏胜相视一笑,赶忙答应下来。
燕向天扶着薛敬武走上马车,林海三人也随之走入后头的马车。
周钱坐上前头的马车牵动缰绳,魏胜不甘示弱走上后头的马车同样牵动缰绳,心里头还是想着一较高下。
秦枫停在原地良久,就那样静静看着院门,见到一位老人的身影走出来,才是露出一抹笑容。
耿丘撑伞缓缓走近,将一把纸伞放入少年郎的手中,轻声道:“此行路远,好生保重,下次回来,待过枣子红透,让小公子吃个痛快。”
秦枫埋头入袖,深深一拜,一言不发走上马车,静静坐在窗口处。
周钱和魏胜同时扬鞭喊道:“走咯!”
耿丘静静站在原地看着,直至两辆马车的身影消失在眸光中,举目望去天上黑云渐消,小雨慢慢停下来,有几许微光穿透云雾洒落地上,照耀着那些年轻人远去的道路。
老人轻轻绕起垂落飘凌的霜白散发,轻声呢喃道:“老了,真的老了,该是交给他们了……。”
耿丘回望那棵院子里头的枣树,似乎有一位年轻女子静静等待,她依旧年华如故,青丝盘髻温文尔雅,似春水映桃花,脸颊红朝霞,
就那样等待着他回家,纵使岁月流淌几转,耄耋花甲之年老矣,霜雪覆头不相见,他记着她,记了一辈子,便是觉得此生无憾……
马车驶出辞别郡,秦枫掀开帘子,此时风雨已停,阵阵清风拂面,回望那座云雾缭绕中的模糊城池,似乎心上又多愧疚……
燕向天按住少年郎的肩头,轻声道:“秦大公子不用太过忧愁,这不像你,人生相遇初面最难离别,纵使相逢应不识,咱也得一直向前走去,自会有山水相逢。”
秦枫惬意悠然倒靠在车壁边,抬指缠绕鬓角白发,咧嘴笑道:“我还以为燕大公子只会用那杆背后的长枪来讲道理,想不到这嘴上讲起道理来也是头头是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这耳朵天天听你们讲那些个大道理,实在是受不了,咱能不能换个说法?”
燕向天一脚踹在秦枫的身上,愤愤道:“讲道理不行咋的?弄得我没读过书一样,想当初你小子六艺哪一科比得过我?要不咱再来比比?再杀一个你人仰马翻才解我心头之气!”
秦枫听到这话立即噤声不语,想当初和燕向天混熟过后,打赌比六艺可是吃了大亏,那道坎到现在都还过去,至今记得清清楚楚,自己被杀得落荒而逃,人仰马翻,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过,根本就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不过细细想来又是觉得好笑,那比的是什么六艺,只不过两个不懂事的小孩童玩闹罢了……
燕向天见秦枫安静下来,也懒得再去理会,还小那会便是被老爹逼着去读私塾,六艺一样不曾落下,虽然那时候心里头更喜欢那杆长枪,不过也招架不住老爹的威逼利诱,就乖乖学了几年,后来差不多学有所成,就拿起了那杆长枪没日没夜的练,又到后来莫名其妙就成为了威名震响的燕小霸王。
虽然并不在乎这些个江湖上的称呼排名,不过小霸王这个名头说来相比霸王还是差去一筹,听着不顺耳,只不过燕霸王这个名号是江湖用来称呼老爹,自己也不敢去抢,毕竟那是亲爹,就只能顶着这个小霸王的名头行走江湖。
秦枫拢收袖袍,想着回去还要几个时辰,索性闭上双眸好好休息,不一会儿蜷缩成一团在角落,安静沉入梦乡。
没了秦枫的吵闹,马车里头就剩下薛敬武和燕向天两人,两个向来沉默寡言的年轻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各自闭目休息。
辞别郡的城头,一位素衣白袍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看着那两辆马车远去,举目望去黑云散去的朗朗乾坤,轻声呢喃道:“枫儿很好,你放心吧,我不会让枫儿吃任何苦头,他要去做的事情,我不会再拦着,
只是希望他们两个都懂一些事,明白一些事理,君为轻,社稷次之,百姓最重,不要让大秦再陷入水深火热的境地就好,他们应该都能懂……。”
苏长玉看着秦简在风中咳嗽不止,极为感到痛心,为大秦呕心沥血,十数年如一日,未曾有丝毫改变,连忙解下身上的袍子为其披上,轻声说道:“陛下,外头风凉,还是回去吧。”
陈青山站在一旁默默无闻,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摇摇头走出说道:“老匹夫说得对,陛下龙体抱恙,这外头风凉天寒,还是早些回去吧。”
秦简摆了摆手,五指如钩紧紧抓住城砖,指甲几乎快要渗出鲜血,未过片刻时间,只觉得整个人瘫软无力,扶墙喘气。
两位老人连忙扶住,不约而同说道:“陛下!”
秦简自嘲一笑,盯着两关方向咬牙说道:“天不怜我大秦又何妨,且待拨开云雾见青天,还与我大秦一个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