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佳艾保证这辈子没这么害怕过,就连那次差点被人拉去做媳妇儿,她也没怎么害怕。
她是有知识有文化的大学生,总不该相信这些没有科学依据的东西,可她也只是一个女孩子啊!
黄佳艾此时只听得见狂风暴雨的声音、流水声、以及心脏狂跳不止的声音。
死亡的感觉压得黄佳艾喘不过气,这种感觉或许是对于山体滑坡和泥石流的恐惧,又好像来自于内心深处的害怕。
咻~哗~
无数泥巴混合着石块被水带着,以不可估量的速度往山下冲。
小木屋建在通往黄春梅奶奶家那条路往前走大概十五米处,山石泥巴是从高处顺着去李家寨的路滚下山,那条村民们经常走的路正好形成一条浅浅的沟壑,山石应该会被冲进那条鸿沟里停下。
黄佳艾在小木屋里能感觉到山石泥巴被水冲下山,因为每一次滑下的声音都惊天动地。她只能根据声音判断危险的逼近,拿起雨伞就往屋外跑。跑出去大概十米二十米,等那山石滑下去,她又返回小木屋避雨。
刚烘得有些半干的衣裳,来回几次又被大雨淋得湿透。
这夜,一个不满30岁的女孩,在方圆三十里没一个人的深山,独自面对着来自大自然给予的恐惧,为的只是给村里的五保户送粮油。
黄佳艾不知来来回回跑了多少次,等天蒙蒙亮,雨才下小了些。流水声渐渐淡去,她精疲力竭的躺在稻草上,闭眼休息了一会儿。
黄佳艾头发凌乱,嘴唇苍白,冰凉的手心上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口子被雨水泡的发白,深处泛起淡淡的粉色,两只手被磕得又青又紫。
她坐起身来,用村委的工作套袖包扎起伤口,吃力的挑起粮油,一瞬间头晕眼花又重新坐下去。
黄佳艾看到破烂的屋顶上透进一丝阳光,不偏不倚的射在自己的手上。她不禁感叹道:“能看到太阳真好啊!”
明明只是平日里见惯不惯的阳光。
这一刻,她竟然激动得想哭。
黄佳艾随身携带着的饼干,不知道在她摔哪跤的时候早就掉在地上。她只能坐在草垫上,等着自己的身体机能慢慢恢复。
“要努力,我一定可以的。”黄佳艾深深呼吸了几大口空气,再次尝试着打开手机。
叮咚咚咚……
手机竟能开机了,只是已经依旧没有信号,那跟关机也没什么两样。
黄佳艾有低血糖,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她昨天淋了一天的雨,还有些轻微发烧。
她摇晃晃的站起身,把粮油往自己身边拖,看着那些粮油,她终于哭起来:“我真是太没用了。”
不知何时,黄佳艾沉沉地睡过去。
“黄丫头!黄丫头!”
黄佳艾听见声音,用力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无数只羊,再寻声看去,牧羊人赵大爷正着急地喊着她。
“我……大爷,你怎么会在这里?”黄佳艾用手杵着草垫想要支起身子,却使不出力气。
赵大爷说道:“你快急死人嘞。村里昨天联系不上你,一早就到处发广播找人。我就是听见广播,赶紧就来找你了,幸好找着咯。你这死娃娃,做啥不要命了。昨天那雨那么大,你都不长脑子的,出了事情可咋整!”
“呜呜呜……”黄佳艾不愿回想昨夜的事情,被赵大爷一提醒,她又陷入回忆。
赵大爷就想着得“教育”黄佳艾一顿,也没料到她会哭,平时怎么说她,她都会笑眯眯的听着。他手足无措地递上帕子:“娃娃你别哭啊!我也没说你啥,你咋就哭了呢?你让这么多人为你着急是不该,你出于为村民办事也事出有因,你也要好好考虑自己才是。别哭了啊,我说话直,可话糙理不糙。你别怪我啊!”
黄佳艾吸吸鼻子道:“我没怪你,是我不好。”
“好好好,不想了。给你带了包子,现在都凉了,赶紧先吃几口垫垫肚子。”赵大爷伸手在黄佳艾脑门上摸摸,“降下来了,降下来了好。”
黄佳艾靠着木板子吃完包子问道:“赵爷爷,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听见广播,这两天我在那边的草场放羊。村里人还在找你呢!”
“现在我也没事了,得去把黄春梅奶奶的粮油送到。麻烦赵爷爷去通个信,跟村里人说我没事。”
“你说你这娃娃,都这样了,送啥粮油!一会儿村民得找到这里来了,让他们去送,你一个女娃娃,哪里是干苦力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