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佩山没说别的,用纸巾包起仙人掌,放进撮箕里,待到把落地窗前的石子和土都扫干净,他又去看桌子后面,弯腰,捡起一个摆件底座,摆件已经碎成好几段,拼不好了,付阮看着底座,出声说:“这个别扔,爸送我的。”
邓佩山垂着视线说:“我知道你不用我劝,心情不好就休息几天,工作是做不完的,身体是自己的,凡事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付阮知道邓佩山是付长康的人,只是听到这番话她就明白,人心都是肉长的,她这些年对邓佩山不薄,他不可能一点纠结都没有,但凡有,就不会劝她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笑了笑,付阮道:“你是不是想劝我休息,正好你也能去萨城看看你妹妹?”
哗啦声响,邓佩山把玻璃扫进撮箕里,没抬头,自顾道:“她新婚,我去看她,倒给她添麻烦。”
付阮佯装脱口而出:“本来我还想去萨城参加婚礼,我都跟…”
她故意停顿,盯着邓佩山的侧脸,邓佩山侧脸弧度一瞬紧绷,像是紧张地咬了下牙,一般人很难察觉,但付阮还是看到了,果然,她办公室里的监听,邓佩山也能听到。
既然邓佩山能听到,他自然也就知道付阮为何停顿,因为当时付阮约了蒋承霖一起。
付阮重新接道:“我都跟我爸说了,后来临时有其他事耽误了,没去凑成热闹。”
邓佩山一时晃神,说了句:“以后有的是机会。”
付阮噗嗤笑出声:“你还想让你妹妹结几次婚?”
邓佩山脸一红,扫地的速度更快,嘴上道:“不用结婚,你随时去萨城玩,你去她一定很开心。”
付阮专门往人软肋上戳刀子:“行,我有时间就过去一趟,玩都是次要的,主要给妹妹撑个场,她是远嫁,得让男方家里知道,咱娘家有人,别被欺负了。”
邓佩山内心无比煎熬,恨不能把自己也当垃圾扫进撮箕里,付阮对他是真心实意的,无论私下做朋友,还是工作上当伙伴,她肯定他的能力,赞赏他的人品,最主要的,她信得过他这个人。
可他呢?
他从最开始就是付长康安插在付阮面前的一颗棋,没错,不是身边,而是面前,付长康太了解付阮,所以提前两年把他按在投行里,所以付阮一进去,就是邓佩山在带她;所以付阮想当然的以为,是她发现了邓佩山这个宝贝;所以付阮无论怀疑谁,也不会怀疑到她自己头上。
殊不知,付长康早就走在了她前面,她以为的自我选择,不过是付长康给她的幻想。
从侧对付阮到背对付阮,邓佩山无颜以对,也无言以对,他的妹妹是妹妹,难道付阮就不是他妹妹了吗?
监听器在撮箕里面,邓佩山亲自扫进去的,他在外面就听不见办公室里的对话,这东西坏了。
付阮看着邓佩山的后背,出声道:“怎么了?”
邓佩山心里天人交战,他不敢也没能力搅进这种大家族的纷争和内斗,他还有家人,他还得活,他管不了别人的死活……
付阮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严肃和紧张:“是不是妹妹有什么事?”
一句话,邓佩山听到自己良心稀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