靛青色的布料没有被烧黑的痕迹,整块完好。
所以……这火到底是什么东西?
房遗爱被烈火席卷着,躺在地上嗷嗷乱叫。
那样子,跟当时被烧伤的高阳如出一辙。
可房遗爱痛得似乎更厉害些,那火像是凝聚了万分的怒意,灼烧不断,只盛不衰。
眼看着可怜的房遗爱就快被烧死了,徐参尽终于掏出斗笼射了那火一箭。
水神之箭一触到那火,那火便霎时间竭了气力,软软地灭了下来,似乎还带着些莫名的委屈。
徐参尽长舒了一口气,站在原地隔岸观火。
房遗爱奄奄一息地躺在洞壁前,他的脸全部焦黑,只余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高阳。
徐参尽无情地一扫手,高阳便被扫到了房遗爱的身旁。
房遗爱定定瞧着高阳妖冶的容貌,身子不断颤抖着,隐忍得极其痛苦。
“想来就来罢。”高阳无所谓,“又不是没来过。”
“傻*。”徐参尽冷漠地插嘴,“你拿你的尾巴来么?”
高阳咬牙切齿:“龌龊的男人……啊啊啊!”
见她又抱着头痛呼,徐参尽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
高阳怒极:“啊啊啊你这个狗姘头我吐了啊!有本事出来说话啊!”
高阳似乎疼得更厉害了,徐参尽轻咳一声:“多一点行动,少一些逼逼。”
高阳愤恨地瞪他一眼,又转头对着房遗爱道:“等着好了。”
高阳妖术顿显,刹那间蛇尾变美腿,大变活人也不过如此。
“这样如何?”高阳嘻嘻笑着,凑近了房遗爱,“夫君?玩玩么?”
房遗爱颈上青筋暴露。
“你是有多不希望解咒啊……”徐参尽捏了捏额角。
“要么杀我,要么继续啊。”高阳媚笑,“我早就跟你说过了罢。”
“我不能亵渎你。”房遗爱苍白的脸上绽出一个纯粹的笑容。
“你说什么?”高阳眼睛瞪得大大的。
“公主殿下。”房遗爱吐字吃力,“我不能亵渎你。”
高阳呆愣片刻。
随即她便如疯了一般,抓着房遗爱的肩膀摇啊摇。
“为什么不能!为什么不能!我他妈的又不是圣女!我他妈是娼妓!我他妈是娼妓啊!你来啊!你怎么不来啊!你装什么啊!你是不是男人?你是不是男人啊啊啊!”
一瞬之间,高阳袖边的唐三彩罐突地飞了起来,旋转着……旋转着,炸裂成了千万碎片。
“辩机……”高阳喃喃着,“咒术解了……”
“辩机……原来……真的有……真的有这种人啊……”
“哈哈哈……哈哈哈……”
“真的会有这种人啊……”
徐参尽终于莞尔,走上前去拍了拍房遗爱的肩膀。
“房大人好品性!”
房遗爱虚弱地笑笑,徐参尽探了探他的脉搏,才想起他本就是魄体实化,哪里会有什么脉搏。
现在,大概连魂魄都要散去了。
“放心好了,我不杀她。”徐参尽三指向天,诚恳万分。
房遗爱是真的高兴:“大仙说的我都信。”
徐参尽放开了手,看着房遗爱逐渐变得透明,最后如同光点一般,向着远山而去。
他这回是真真切切地死了。
高阳双目无神地瘫坐在原地,徐参尽看她一眼,掏了掏司音的噎鸣神灯。
“靠你了。”徐参尽向着灯汇聚了灵力,时灯辉映,光芒显曜,高阳也变成了二八年华的样子。
小高阳抬眸,迷茫地瞧着眼前的少年。
“不要遇到什么事情就认定了黑白,你要知道,除了黑白,这个世界还会有彩色。”
徐参尽温言着,小高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徐参尽塞了些碎银子给她。
“就叫你合浦罢。”
他最后轻推了她一把。
“去罢,世界很大。”
于是少女奔向了天光大亮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