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是命之本源,人家面不改色就祭出小半斤,这要是在男人,早当是生死之交了,就算是女人,也算是以命相许了,由此引发一段姻缘,也不失为一桩血色浪漫。
泰贤一边研究着丹药,一边漫不经心的:“我会遇见你并且帮你,肯定是你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所以不用谢我,谢你自己就行了。”
独孤藏点头:“我上辈子做的最好的事,一定是跟真人你相识。”
他顿了顿,强调:“跟我这辈子最好的事,简直一模一样。”
这话指向清晰,内涵明了,只要泰贤不是傻的,就一定听得明白。
泰贤果然定了定神,似乎在思虑,思虑的结果是抬眼看他:“既然这么有缘,不如你再帮我建个藏经阁”
独孤藏:“……”
泰贤道:“找三垣灵物不是一朝一夕的时候,我长久呆在这里,没书看怎么能行,人不看书,跟蝼蚁有什么区别?”
独孤藏道:“藏经阁很好,正好我也可以和真人一起研究经文,没有问题。”
泰贤表示肯定:“还是你比较虔诚,跟外面那些人不同。”
独孤藏靠近她:“在下也是觉得,真人和其他人不同,这是否就是心意相通?”
泰贤眨了眨眼,看着他。
就算刚才的话她觉得只是溢美之词,那么这一句,总该浅显易懂了吧?
窗外的晨鸟不失时机的掠过,树影斑驳着,拂过窗棂,为这个气氛平添一抹灵动。
一个灵动的让人不好意思不解风情的时刻。
独孤藏靠的更近:“真人能够长久呆着这里,和在下朝夕相对,在下求之不得,且每思及此,都会心头一暖。”
泰贤定定望着他,眼睛里有什么在闪动:“那现在是不是更暖了?”
独孤藏切切道:“是,真人怎么知道?”
泰贤指了指身后的炼丹炉:“因为你靠近了炉子。”
独孤藏:“……”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独孤藏总结。
他对着镜子照了三圈,这如斯俊美的容颜,随便瞟一眼其他小姑娘,都能把人家惹得红霞飞满天,怎么就迷不住这个小道姑。
他得出结论:“衣服的颜色,肯定是颜色不对。”
老九在一旁叹气:“大人,不是颜色不对,是色不对,□□啊大人。你若非但不能得逞,还把人家真人给吓走了气走了,你就连三垣灵物也捞不着了,那才真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独孤藏不理会他。
他觉得,一个女子,最珍爱的是感情,最珍惜的是自己的身体,所以只会为了感情而献出自己的身体。若她肯为了你不惜流血流汗,那断然是对你有意的,只是有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而已。
出家人清心寡欲惯了,对自己的束缚也多,而他要做的,就是帮她把这些束缚,连同她身上的衣服,一点一点,都拿掉。呃,后者缓一缓也是可以的。
换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袍,腰上一根流苏玉带,拿一把墨香折扇,对着镜子赞了自己三遍风流倜傥,这才自信满满的出现在泰贤面前。
泰贤却先开口了:“刚才贺兰大人来找过来。”
贺兰文意此来有两个目的。
一是想探探泰贤的虚实,正如老九所说,平白无故的冒出个表妹,而且还这么如花似玉,那对他还没嫁过来的妹妹的地位肯定是个威胁。
二是想明确一下那只华虫的所有权,虽然他自知也控制不了它,但毕竟是从他的衣服上冲出去的东西,现在被泰贤拿走了,那算是借的呢,还算是借的呢,还算是借的呢。
当然,他还强调,不用说什么“是你的,你叫它它会答应吗”之类的话来搪塞他,从他衣服上冲出去的事实,在场他的随从都可以作证。
独孤藏对这个问题自然很关心:“那你怎么回答他的?”
泰贤道:“华虫嘛,不算借也不算抢,是我经得华虫同意,帮忙的,事情完了它自己该回哪里由它自己决定。至于我跟你的关系,我回答他,我的确不是你的表妹。”
独孤藏讶异了一下,随即还是表现出容忍和不责怪的神情:“也罢,我原是想不告诉他你是出家人,但经此一劫,他的观念也肯定有所改变,何况他还想把华虫要回去,应该不会告发我。”
话是这么说,心里还是有所忐忑,万一华虫到时候不愿意回去,贺兰文意为此跟他反目而到皇帝那里去告状……
泰贤道:“我倒没说自己是出家人,我说的是,我是你的姑姑。”
独孤藏一愣,用上了自己所有的理解力来消化这句话:“姑姑?这是……道姑……的……昵称吗?”
泰贤道:“我告诉他,我今年已经五十有六,因为修炼过驻颜之术,所以可能看着显得年轻一点,但因为懒得总跟别人解释,当然主要是不想告诉别人我的真实年纪,所以就让你叫我表妹掩人耳目。”
独孤藏立刻称赞:“这话滴水不漏,既化解了我的危险处境,又巧妙解决了他的担心。”
表妹是重点防御的对象,姑姑总不在担心之流。
他顿了一下:“不过问题是……他相信了么?”
这才是关键。
撒谎是双向的,既要说者有编排的本事,又要听者有相信的环境。
这里的问题就在于,泰贤这张青春逼人的脸,实在是缺乏这种环境上的说服力。
泰贤却坦然道:“他为什么不信”
独孤藏道:“把自己年纪说大固然能增加点威严,但虚报这么多,他肯定会质疑你十几岁就学会驻颜之术,真人若说是三十多岁,是我的小姑姑,或许可信度就……”
泰贤打断他:“我是十九岁就学会驻颜之术了。”
独孤藏这才开始怔住:“……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