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一只有什么用?”他大笑道,说着拦住我的腰一使劲,把我背了起来。这山崖还是有点坡度的,加上他走的摇摇晃晃,我分明看到有碎石子扑棱棱地从他脚边坠下去。
从这里掉下去,可不就没命了?我趴在他的肩膀上,撇着波澜不惊的海面,它对我张开手吐露诱惑,如同旧时的海妖对着水手唱歌一般。掉下去便掉下去吧,那也是我和他,我们两个人。永生永世在一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俩总算回到了原处。他把我扔在台阶上,自己倚着门廊打起了瞌睡。杯盘狼藉依旧,花瓣在月光下吹起细小的碎浪,而他身姿如画,仿佛是聊斋里走出来的某种精怪一般。我用手揉着太阳穴,只是瞅着他发愣。这一刻,他的身影与那条大西洋鲑鱼重合了。他和它原是一样,都值得我用最放纵的方式吃干抹净。
我想知道,这条鲑鱼青白的皮下,可否有和我一样的心脏在扑通作响。我想知道,他年辞世,他会不会在三途川畔为我引渡。万种谜题凝结于心,我现在就要知道答案。
于是我俯下身来,把手慢慢地伸向了他衬衫的第一颗纽扣。这时,他的眼睛睁开了,清澈如同最明亮的两湾潭水,那水底的波光直投到我脸上来。他就这样地望着我,嘴角上扬,似笑非笑。
酒顿时醒了大半。我在做什么,我疯了吗?我正要把手缩回去,他却骤然起身,伸手在我腰间一揽。扑通一声我直接摔在他身上。他那小刷子似的睫毛在我眼前无尽放大,每一次起伏的呼吸声如此清晰可闻。我轻轻拂过他光洁的脊背,感受到了那温热而鲜活的心跳,于是我微笑起来,和这条鲑鱼一起随着海浪的起伏冲上了天空。
此生此夜不长好,以一时尽永世之欢,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