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那么多人犯。”老张笑道,“这叫兵不厌诈!——要是真像他说的那样,每回接头的都不是一个人,那光接头的林凡得雇多少个?这成本未免太高了吧。就算林凡财大气粗,不差钱。这家伙的性格你还没看出来吗?自来熟的人精。这种人见谁都是见面三分情。完事拉人去大保健,他干得出来。”
不一会儿,老李出来了。
“这老油子在镇上有个相好,居然还是快递公司的。”他笑道,“有意思。”
我不禁莞尔一笑。人们只会和自己接触到的人相爱。换言之,并不是所有灰姑娘都变成了王后,不是因为她们不美,而是因为她们没有遇到王子的机会。
这家伙的相好是快递公司的,那只能说明他和几个接头的关系不错,一来二去,这才和那女的有了来往。
“这女的未必和他是一丘之貉吧?”我低头思忖了一下,质疑道,“说不定就是个上班的——”
“久而久之,也就是了。”老张打断了我的话,“那可是整日里的耳濡目染,言传身教。”
说着,他别有深意地扫了我一眼。那目光不由得让我心头一颤:他是在警告我吗?
没费多少事,缉毒局就排查到了那个相好的住址。还真叫老李说中了,那就是个操皮肉生涯的按摩女。平时在快递公司的收货点上班,没事儿的时候也打两炮,搞点擦边球。
“把你徒弟叫上。”老李瞅着我说道,“到时候看女犯人还能搭把手。”
老张还没言语,我就一阵风似的去收拾东西了。平时在办公室闷得太寂寞,只要能出去兜风,叫我干什么都成。
那镇子偏远得很,一行人走走停停,等到过去已然是中午。
“就在里面。”小孙对着门一指。那是个普通的庄户人家。院墙砌得整整齐齐,边上一个大秸秆堆,两间瓦房。
一拨人涌了进去。平生头一回见风尘女子,我也挺激动,挤得比谁都狠。谁知那女的不过是庸俗脂粉,就胸还挺大的。衣着也是那种小镇式的俗丽,一条撒腿花裤子,一件雪纺的藕荷衬衫。
她懒洋洋地倚着门框,重心全在一只脚上。那腰本来就细,这下硬是被她扭成了线。面对找上门的一干人等,她倒也不怕,只是乜斜着眼,时不时丢过来几个妩媚的眼风。
“我也没做什么啊。”她对于我们的到访异常不满,话里透着委屈,“现在不是鼓励劳动致富吗。我就是抽空做点小买卖......”
老张也不搭腔,一把推开她就往屋里走。这本是一间大屋,后来才中间砌墙,隔出了前后堂。前厅估计是她自个住的,床前挂着个粉红的旧布帘子,边上零乱地放着些洗漱用品。隔断墙上有扇小门,上面挂着一把明晃晃的铜锁头。
小孙示意她开门。谁知那女的就像没看见似的,只是一味地站在那里,压根不动脚。
“你开是不开?”老李不耐烦了,冲她厉声喝道。女人这才瞥了我们一眼,从兜里摸出钥匙,不情不愿地上去开门。
一股湿寒迎面扑来。屋里黑乎乎的,连个窗户都没有,只头顶一个落满蛛丝的灯泡,昏暗不明地亮着几缕黄光。墙上也没涂白灰,只是胡乱用水泥一抹了事。泛着潮的水泥地上四零八落地堆着些纸箱,大大小小的,走近了才发现那竟然是些快递包裹。
这快递的保存环境也太差了吧!我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据她自己说,这里方圆百里全是农村,就这几条街还热闹点,勉强算个市集。平时大家下地的下地,出工的出工,快递上门找不到人是常事。久而久之,公司不堪其扰,索性在她这里设了个取件点,谁来赶集就顺便兜走。她呢,也零星地收点保管费,算得上是惠人惠己,行个方便。
“也给你带来客流量,方便你做生意了吧。”小李没好气地说道,那女的听了,只是嘿嘿笑着不说话。她身上透着一股廉价香水味,刺鼻而甜腻,熏得我连连往窗口躲。
从这里向外望去,偌大的场院空旷无比,除了一个秸秆堆黄澄澄地扎着些稻草,便再没有什么了。
莫非我们的推断方向又错了不成?正疑惑着,小孙开口了:“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的快递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