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景明嘴角还挂着血,却不妨碍他歪过头来,对我璀璨一笑。
这真是我见过最凄惨的笑了。我心里一酸,眼泪扑棱棱地落在面前的泥地上。
“混蛋!”大汉见自己的手下被打,端着AK47就冲了过去,“老子要灭了你!”
“别这样,老大!”边上的人忙去拽他的手臂,然而他的手指已经勾了下去。只听砰的一声,一发子弹飞上了溶洞顶部,打得那些碎石片稀里哗啦地往下掉。
“老板上次还说您莽撞,您可别。。。“
提到林凡,大汉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忌惮。他气呼呼地又给了叶景明一脚,“要不是老板非要留你的命。。。。”
就在这时,门口一阵骚动传来。突然之间,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那些忙着干活的工人,都站了起来。他们齐刷刷地面向我们身后,个个都是一脸的恭敬。
有人由远而至,踢踢踏踏地非常有节奏感。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似乎这种节奏多年前我曾经在某个记忆的场景里听过,踢踢踏踏。我深吸一口气,大BOSS就要登场。
是什么时候呢?我摇晃着脑袋拼命追忆,天啊,那仿佛是......
“好久不见。”熟悉的轻柔而甜美的声音。
是许一梵。
她身着一件血红的蚕丝连衣半身裙,脚蹬白色厚底穆勒鞋。一双纤纤玉手上,藕荷色指甲剔透晶莹。如果忽视掉溶洞的阴森昏暗,空气中刺鼻的醋酸气味,还有簇拥她那些身边剽悍的手下,看她这一身富家大小姐的打扮,谁能想到眼前这个拥有绝世美貌的女子,就是那个坐镇一方的大毒枭?
她天真地对着我笑,红裙摇曳如梦,美得就像夏日里池塘的一朵血色莲花。
多少日在心中弥漫如乌云的疑惑,在这一刹那消散无形。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个马仔能找到叶景明藏身的地方,为什么苏郁芒的通行证会丢,乃至于,林凡如何地神龙不见尾——作为外交官夫人,她一同享有外交豁免权,又有谁会去对着外交官亲属的行李,进行一一的开箱抽查?
可怜苏郁芒还兴致勃勃地参与我们的侦破行动,如果他知道,内鬼就在自己身边,不知又作何感想。那失而复得的手机,估计也是她故意遗留给老张的*。——从一开始她就算准了我会袒护叶景明,为此不惜去抹杀一切的证据。
如此环环相扣,直至猎物落网。看似是我们俩选择了万里的逃亡,殊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尽在他人掌握。
“林,凡,梵。原来那个贩毒团伙的头目是你啊。“我抬头望着她,冷冷地嘲笑道,“难怪要烧掉我们的通行证。是最后一刻都想着要保护苏郁芒吗?”
她伸手就给了我一耳光。这一巴掌来的又快又狠,只觉眼前一阵金星闪过,整张脸都变得火辣辣的,连同太阳穴一起轰轰乱响。我的嘴巴终于在这重重一击中裂掉了,血像小河般地沿着下颌流了下来。
今天挨的打可真多,几乎是我前半生的总和。是以前的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吗?我拼命地咳嗽着,又从口里吐出了一堆的血沫子。那根断掉的肋骨一定是刺伤了我的肺叶。
可我并不打算求饶。反正都到这一步了。别人还有可能,她?
只愿她给我个痛快。不要让我死的太痛苦。
“你是什么东西,你没资格提他!“她咆哮道。
我安安静静地闭了眼睛,不想多看她一眼。我这短暂的一生啊,到底有什么是真正属于我的?爱情?理想?
突然想起入职的时候,老张笑着对我说:“公平,公正,正义。”他的眼神是欣慰和鼓励。我怀揣着那样的理想一步步走向深渊。我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罢了,只希望家人收到我的尸体时,不要太难看。
“真是个没用的傻白甜。”见我一副逆来顺受的晦气样,她鄙视地瞥了我一眼,转而面向了叶景明。他现在浑身上下已经是伤痕累累,头发乱七八糟的,和脸上的血块粘在一起,活像个火鸡窝。
曾经俊朗清秀的模样已是焕然无存,除了那一双眼睛,一直那样地望着我。
能同生共死,也是一种快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