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从此他也开始慢慢地疏远我。他依旧照顾我,给我带各种我喜欢的零食和衣服,看我的眼神,却不复彼时的暖意。
有他在我身边就够了,不是吗?
直到初三开学,他那个该死的同桌出现。谢昭,当然没有我好看。可是她分明夺走了赵黎的所有注意。这种掠夺是循序渐进的,开始我并没有察觉什么,直到有一天,我放学来找他,发现他站在教室门口,眼睛久久地盯着一个方向,嘴角带着笑意,那种久违的,我很久没有看到的温暖笑容。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是她,那个丑八怪。嫉妒一瞬间吞噬了我所有的理智,这怎么可以!生长在心里的,不再是毒蘑菇,而是常春藤,它凶狠地开枝散叶,凶狠地向着阳光生长。占领了我心里最后的温暖。
赵远峰并没有得逞,等来的只是赵黎冰冷的一句话:“我们分手吧。”
回到家里,我对着镜子大笑,直到眼泪把妆容浸染成花脸。我这么美,你怎么可以对我视而不见?如果没有你的回顾,这份美又给谁去赏看?
我要占据你所有的目光。你若拼死把头扭向别处,我便要拗断颈骨让你回转;如果你闭上眼睛,那么我就要把你的头颅钉在城门。
名字里的梵字,是祖母为我取的。年少时陪她去庙里进香,一路上走过无数的佛画唐卡。那是阿修罗,那是罗汉天女。她一一地介绍着,把它们的故事讲给我听。不知不觉中走到长廊的尽头,墙面上挂着一副不知名的绣像,色彩之繁复,人物之精美,完全将前面的佛画都比作尘土。
烈火凄厉,绝世容颜的女子正徐徐化作妖魔。她向人界伸出纤细惨白的手,大喊着将他们吞入腹中。
“那是什么?”那凶恶与美艳的结合深深地吸引了我的目光,我不由得驻足问道。
“般若,”她有些惊讶地看着我,却还是给了我答案,“传说是女人嫉妒化成的妖怪。”
梵唱?不,我做不了净琉璃,此身无尘污垢。我是来自修罗场的般若。让我下地狱吧,只要那里有你,刀山火海又何妨!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轻柔温暖,像最好的九节软鞭:“乔骁来初中的时候,和赵黎关系很不错。”
“你的意思是?”钱泾渭有些迷惑,进而脸上有了笑意,“我懂了。”
火拼声势浩大,一如那天的大雨瓢泼。两个帮派无数的人倒在血泊里。我缓缓下车,旁边的小秘书忙不迭地为我撑起一把黑伞。我一袭黑衣,这颜色很衬皮肤,当然也很应景。
他的瞳仁已经散掉了。我心里突然有说不出的难过,这就是许一梵爱了一辈子的人,她爱了他,她杀了他。小时候的那些无邪岁月浮现在眼前,我们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我颤抖着,伸手摘下了他脖子上的项链。让它来给我做个纪念吧,让他的灵魂永远地这样陪着我,直到世界的尽头。我也将和他一起接受末日的审判。
吧嗒一声脆响,那银链的挂坠盒开了。里面有一副小小的画像,我盯着她,她也望着我,笑的格外天真无邪。
谢昭,我不会放过你。我的手一扬,银链在空中折射一道亮光,然后静静躺在污水中。
“追杀周绥所有残余势力。”看得有些倦了,我转身对着秘书下了命令,“不要留任何活口。”
更多的人哀嚎着倒下,躺在地上做最后的抽搐。他们望着我的眼神里有那么多的惊惧和怨毒,可那又有什么用呢?很快,那些大张的瞳孔就会失去光彩,变成被熊孩子丢弃的玻璃球。在这铺天盖地的一片红里,唯有我才是那个断生死的安努比斯神。
“少了一个。”秘书惴惴不安地看着我,语气卑微,“周绥手下的叶景明。”
那个手握重权的副会长?我有些惊疑地走过去,果然在横七竖八的尸体里,有一道延伸到远处的血迹,在暗色的青石板上是如此地触目,简直就像放在那里只为嘲笑我的标志。
真是岂有此理。我心里有说不出的气恼,谁知手下又匆匆地跑过来了。
“附近的居民报警了。”他提醒我道,“再有一分钟,警察就到了。”
这些可恶的条子,我回头不甘心地望了血迹一眼,终究还是转身上了车。
总有机会的,对不对。毕竟这世界上的美貌,野心我都有,没有人能拒绝我,哪怕老天,也不能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