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庙里有人作怪。?”老张断言道,?“定是那人在造蜡烛的时候就事先将烛芯剪成一段一段,这样点燃的时候,由于芯本身就比蜡烛短,不一会就会熄灭。猛然处在黑暗中,什么人都会变成瞎子。反之也是。?”
这样,就有了两次行凶机会?我惊恐地望向老张,后者则继续说道:?“骤然进入黑暗,人人都会警觉,面对光明,那可就难说了。?”
我一想到那人竟然在黑暗中捏着我的手写字,简直是不寒而栗。突然庆幸那一刻的光明并没有让我看清他的脸,真要看个明白,那么近的距离,还不得给吓死?
如此心思缜密之人,怎么会贸然在袖口留下败笔?
太阳慢慢地升起来,我疲惫地扭动着脖子,突然想起苏郁芒还在屋里躺着。
“咱们拿他怎么办??”我有些忧愁地指着他问道,?“还没正式交手,咱们就折了个人手。?”
老张轻轻一笑,上前推了一把苏郁芒:?“你小子别睡啦,都走了。?”
这又搞什么?我惊疑不定地回过头去,只见苏郁芒像听到赶尸咒的僵尸般,噌的一下就从床上弹跳起来。
“怎么样,我装的像吧!?”苏郁芒神气活现地看着我们,?“真没想到那钟那么沉,几乎把哥哥我的腰折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家伙。只见他眼神明亮,面色红润,和半夜里那疯癫模样完全不是一个人。就是巫婆做法也没好得这么快的啊!扭头见老张只是站在那里微笑,我心里明白了。
“你俩是合着伙骗我是吧??”我怨气满腹地嚷道,?“你们也太缺德了!?”
“事发突然嘛。?”苏郁芒低头看着他的手臂,血已经止住了,严严密密地裹得像个石膏筒子。看着他的伤,我便住了口。昨晚幸亏他那一推,否则今天他俩只好在这里为我超度亡魂了。
“装疯有好处,?”苏郁芒歪在椅背上,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那人既能乔装打扮,定然是这寺庙里的人。我要不将佛寺里的人都闹起来,说不定他后半夜接着来袭击第二回。正好我也借这个机会,看看哪些人缺了场。
“不过说来也真是奇怪啊,这庙里加上烧火的不过二十六人,竟然齐刷刷地到了个全场。只除了一个人?”他说到这里,眼睛微微一眯望着我,?“就是老跟在你后面的那个小沙弥。?”
“不可能吧。。。?”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他只是个小孩子而已啊!?”
“你可别瞧不起小孩子,?”苏郁芒郑重道,?“人性本恶,有些时候孩子的无心之恶更令人胆寒。?”
我只是摇头,腕子上的红玉在手里散发着暖意。?“说不定是他贪睡没起来呢??”
他只是不置可否地笑,?“那也太巧了吧,都起来了就他还贪睡??”
我张嘴正要反驳,老张对我俩一挥手,不耐道:?“到这会还吵嘴,还是在天黑之前想想怎么办吧!你们俩侥幸捡了条命,莫非今晚还要侥幸不成??”
通往村子的路可谓是九曲十八弯。这里的土地贫瘠得很,偶然能遇到一块的农田,作物也是长得稀稀拉拉,和这里的人一样,永远是一副吃不饱有气无力的模样。田埂上的土泛着白,可见这里是典型的石灰地,酸碱度根本不适合庄稼生长,开采石灰矿倒还有余。难怪那寺庙里要做石膏像来创收了。
中午天气炎热,村子里几乎没什么人,就连狗都没有几只。
“这不对头啊??”老张有些茫然地望着四周,?“怎么这么静呢??”
像是给他作答似的,一阵唢呐声从村东头悠扬地传过来。我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我们运气不错,是碰上人家办喜事了。嘿嘿,说不定到时候我们还能去婚宴上大吃一顿呢。
吵吵闹闹的声音越来越近,这还是我第一次近距离来看农村的婚礼。?走在前头的是四个吹唢呐的,穿着描龙绣凤的大红袍裤,见我们看他,越发地吹得起劲,恨不得把个唢呐怼到人脸上。后面跟着些妇女,一并也是穿红戴绿,一对对地缓缓前行。她们手里都捧着大红漆木托盘,无非是些钗环首饰,冬夏衣裳。这一列走得极长,仔细数来,只樟木箱便有十几只。看来这家的女儿很得长辈疼爱,虽说没有十里红妆,在这样一个穷乡僻壤的乡野之地,凑出这些东西来也很难得了。
嫁妆好容易走完了,在后面便是一顶接新娘的轿子。与内地不同,这轿子虽然也四角结着同心结络子,打着花球,却是用青布做的。旁边跟着个花枝招展的娶亲太太,一把要光了的头发在脑后盘成小小发髻。上面还插着朵青色剪绒花。
这地方难道喜欢青色不成?怎么连插花都是青的?我只瞅着那朵青花出神,冷不防地几个穿青的人赶着车,一脸晦气地从我们面前经过。车上好像装着很重的东西,用红布盖了个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