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自己的儿子,让自己的女儿去卖也是可以吗?”叶景明冷冷一笑,脸上是无尽的嘲讽,“可怜天下重男轻女的父母心啊。”
“我不知道……”老太太低着头,还企图为自己解释。
“在那种地方,就算一开始不是,后来也就是了吧!”叶景明望着天空,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是钝刀子割肉,刀刀中人要害。
“不,不……”老太太一行浑浊老泪缓缓流下,她用两只手捂住了脸,跌坐在地,“怎么会……”
也许她真的是不知道呢?我有些不忍心,正想劝他赶紧住口。谁知叶景明骤然回头,望着老太太,开口给了她最致命的一击:
“生前愧对她,就连死,都要让她不安稳吗?”
老太太无声地跌坐在了地上,如同一个电影的慢镜头。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破碎的神情,哪怕是在念书时那些留了级的男生,那些被恋人劈了腿的女生,他们的表情都没有如此的绝望。像是忠臣看到王朝亲手毁灭在自己的手里,因为一个不经意的失误;像是去收尸的忐忑入殓师,发现白布下躺着的,是自己的爱子。
是季节深处最温柔的风,一瞬间撕裂为无声无息的尖锐。
“阿姨你……”我有些看不过去了,伸出手想把她拉起来。床上的人依旧在喊着妈,旁边的小哥惴惴地看着,不敢说一句话。
“谢小姐。”老太太抬头,她的眼睛里突然就多了一份坚定,“那天的事情,是我对不起您,我知道我女儿不是那个年轻人害的。可我没有办法,我需要钱来养活我的残障儿子。”
她把桌上的支票小心地放进贴身的口袋,跪下来冲着我俩磕了一个头。
“您的大恩大德,我会报答的。”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扭头就跑了出去。忘记了楼道的肮脏杂乱,我在黑暗里摸索着扶手一路向下冲。
“谢昭!”身后是他喊我的名字,我没有放慢脚步,只听黑暗中一声惊叫,我仿佛撞上了什么人。
一个男人惊恐地提着裤子。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尿骚味,看来是他在楼道里撒尿。
见是我一个小姑娘,他脸上的惊慌瞬间转变为凶狠。
“你他妈的敢撞老子!”他吼叫着,张着大手就向我抓过来。
只听嘎巴一声,接着又是一声惨呼。他挥舞的手臂在半空中被人狠狠抓住,男人怕了,肢体带来的疼痛迫使他开始胡乱地大叫,连带着附近的狗也都一起嚷嚷起来。
“还不快滚!”叶景明喝道,顺势在他屁股上使劲踹了一脚。那人一个躲闪不及,扑通一声摔倒在了自己刚刚撒的还热乎的一泡尿里。
估计是叶景明的样子实在太凶狠,那人居然也不嫌自己身上腌臜,在墙上抹了两把就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