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担心。”盛玮温和道,安慰似的拍了拍苏夫人的手臂,“爱德华爵士对传染病防控很有经验,现在让他们尽快介入组织方案,一定还有挽回的机会。”
“早闻爵士的大名,今天总算能得一见。”老医生赞许地看着爱德华,“现在就请我们开始吧。”
爱德华他们也不再多客气什么,拎过一旁的折叠椅坐下来就开始密密地研究起来。我怔怔地看着,只觉得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恐惧:
如果真的是埃博拉那样的可怕病毒,我岂不是只剩下七天的活头了?还有苏三,他本来身体就不好……
都怪这个破小孩!我怨恨地瞥了那个小小的裹着棉被的身体,心里最后的一丝怜悯也是荡然无存。就在这时,从门外进来几个护士,她们个个头戴白色面巾,全身穿着厚重的防护服,只剩下一双黑眼睛露在外面。
“你们干什么!”顾嫂子估计是没见过这阵仗。她尖锐地发出一声大叫,惊得旁边几个医生纷纷侧目。护士对此充耳不闻,她们毫不客气地抓住她的手臂,“请您到楼下接受全身的消毒。”
声音冷漠而清晰,如同冰山一样压下来不容人质疑。
“走吧,”我对着苏三哀伤道。从他指尖传来的丝丝暖意是这冬日里最后的一抹阳光。苏三默不作声地看了我一眼,他的咳嗽似乎比刚才更厉害了。
几把消毒枪同时对准了我们,随着水花的飞溅,一股刺鼻的味道升腾而起,将我们密密团团地覆盖住。顾嫂子的羊绒大衣落满了药水点点闪烁如星,她多少有些心疼地摸着那如丝绸一般的衣料,却又不敢说出什么。几个人就这样接受了360°全方位的消毒水喷洒,虽然护士给每个人都配备了防护口罩,隔着厚厚的棉布,我依旧感觉到有几分眩晕。
苏三一直在咳嗽,这会儿在细细的水流声中,那令人忧心的声音却突然停止了。我抬头,却惊恐看到他的口罩已经被一种厚重的殷红密密地浸透了。
“快停下!”我大叫道,踮起脚给他揭下口罩。此时那消毒水的气味就连我这个正常人都接受不了了,护士默然地递上一块湿巾,苏三咳嗽着,那湿巾上再一次飞快地溅满了红色的血点。
我们几个气喘吁吁地站在在一片八四的烟雾里,被那些消毒液呛得恨不得晕过去。这还没完,就在我打算扶着苏三离开这鬼地方时,旁边的护士默默地奉上一大杯褐色的药剂,热气腾腾地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不喝不行么。”我郁闷地问道,那位护士小姐满眼的抱歉,却又是满脸的坚决。苏三什么也没说,默默地端过来一饮而尽。顿时,他的脸上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我都没病呢,干嘛要吃药?”顾嫂子这下不干了。她本来就一直在心疼自己的羊绒大衣,这下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出口。估计是太过厌恶她的所做作为,那位戴着口罩的男医生很不客气:
“这是国际上最先进的病毒阻断剂,我们已经本着人道主义原则没有收取您的任何费用。您到底还想怎样?”
一听说不要钱,还是最先进的,顾嫂子夺过来就一饮而尽。然后她哇的一声,两眼翻白就要吐出来。可估计是舍不得自己的小命,她喉咙里一阵乱响,居然又活生生地把它们给咽了下去。
真是什么人干什么事,目睹此情此景,我顿时觉得喝下去的药没那么恶心了。
接着医生给每个人做了血样采集,它们将和顾渊的样品一起被送到生化实验室。只需要短短几个钟头,爱德华爵士和他的伙伴们就能做出生化分析结果,并与现在已知的上百种细菌样品进行比对。
顾嫂子算是被折腾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疲倦地仰在一把扶手椅上打哈欠。按医院的防控要求,在没有出来结果之前,我们几个人不能离开这诊疗室一步。
接下来的时间便有些无聊了。我歪在苏三身上玩连连看,估计是心情不好的缘故,玩了好几把,却连平时一半的分数都没有得到。我恼火地瞥了一眼时钟,这才连二十分钟都没有过去。诊疗室里连个WiFi都没有,这简直是要把我们无聊死啊。
“你觉得顾渊得的什么病?”苏三懒懒地看着窗外的阳光,问道。从他的口气来看,他和那位熊孩子表弟的关系怕是不怎么着。就算有三分的关心,也已经被那十分的厌烦给冲走了。
“丑人多作怪呗。”一提他,我火就上来了,“给我打碎那么多的东西,我还没找他赔呢!”
还有我的珐琅盒!让他赔,他们家也赔不起!
苏三倒是不恼,他的脸上露出一种思索的神情。
“我只是觉得这几天的事情都太怪了。”他慢慢道,“谢昭你有没有发现,和咱们沾边的人,都通通地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