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珠轻轻叹了口气,扶起她道:“罢了,我也知道你是好心,但毕竟隔墙有耳,若是让外人听了去,指不定又说我们这些近前的下人在主子面前教唆。”
小环点点头,答应着去了。
云珠正待进屋,却见傅恒正带着一队侍卫前来,她连忙裣衽行礼,道:“大人怎么亲自来了?”
傅恒沉声道:“万岁爷想见格格。”
云珠道:“格格已经起来了,大人请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请格格出来。”
皇帝身上本就不痛快,又加之霁月和清欢打架的事情,格外地烦闷,熹妃昨儿个夜里就宿在御帐里,与皇帝说了好半宿的话。早膳亦是由御膳房送到御帐里,几位阿哥格格亦是陪着皇帝一同用膳,可偏偏清欢未到。
待众人用毕,方才命傅恒传清欢过来。
清欢原以为会碰上弘历,可没想到一进帐里,却只见皇帝一人端坐在御桌前,极是认真地用朱批批改着奏折,宫女太监全都垂首立在帐外,唯有苏培盛在身前侍候着。御案上整整齐齐地垒着两摞厚厚的奏折,堆得像小山一样高。不知是否遇上了什么烦心事,清欢远远地就能看到皇帝紧皱的眉头,额头上竟生生刻出几道极深的皱纹来。
殿里极是安静,她穿的鹿皮小靴踏在一寸多长的毛毡地毯上软绵无声,皇帝并未瞧见她,偏偏他在批改奏折的时候最厌响动,她亦是不敢出声,只看到苏公公在一旁拼命地朝她使眼色,一时只能杵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
皇帝搁了笔,将奏折稳稳地扔在了那一叠奏折上面,连头也未抬,便道:“来了?”
清欢和苏培盛皆是一愣,清欢施了一礼,方道:“儿臣参见皇阿玛。皇阿玛万福金安。”
皇帝伸了伸懒腰,正端起茶杯想要喝茶,手指刚刚碰上杯沿,苏培盛便眼疾手快地在一旁说道:“万岁爷茶凉了,奴才去换一盏来。”
皇帝也不生气,只默然地放下茶杯,瞧着清欢道:“你若是让朕省些心,朕也就万福金安了。”正说着,却见清欢脸色苍白,便语锋一转,声音变得格外温和:“伤好些了吗?”
清欢愣了半天才想起他问得是昨天打架的事,便道:“儿臣无碍。”
皇帝起身踱了几步,仿佛有什么难事,犹豫了片刻方才道:“昨天的事情我已经了解了,你也真是,怎么能当着奴才的面和你姐姐动手?无规无矩,传出去还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清欢默然低下头,皇帝叹了口气,又道:“朕知道你们都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可朕不能总一味地偏袒你,很多事情你都要自己知道分寸。”
清欢早知道皇帝叫她就是为了昨天夜里的事情,昨天晚上他那样生气,许是今天再骂她一顿也未可知,只不过没想到竟是这样一通掏心窝子的话,她鼻子一酸,显些落下泪来。皇阿玛是这样护着她,可她这样委屈,这样伤心,甚至她有了心上人,亦不能开口告诉他。只能缓缓跪下,极压抑地说道:“儿臣知错。”
皇帝心下一软,亲自扶了她起来,道:“朕不是怪你,是心疼你。你从小不在朕的身边,受了不少苦,所以朕总想给你最好的。”皇帝轻轻拍了拍清欢的肩,深吸了口气,道:“待会儿去围场哨鹿的时候,你跟你五姐多说些好话,这件事亦算是揭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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