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要用花朵来比喻她──就秦雁真最近从书上读来的知识──那便是梧桐花了罢。
梧桐花,想到这女子跟言尚书不晓得是什么关系,就让秦雁真有点惴惴不安。
“如果不花费太多时间┅┅”“那当然!”
听到木的嗓音让陷入思绪的秦雁真猛然抬起头,这一抬却正巧对上木投来的视线。被她那双富有灵性的眸子一盯,让秦雁真瞬间红了双颊,想说的话早就变得含糊不清。
“姐姐!我们快点去见见那位伶人罢!”
这时锺离的声音正好引开木的注意力,因此她并没有注意到秦雁真瞬间怪异的反应。
看着锺离那张兴奋的小脸,木伸手轻轻弹了下他的额头,接着将目光转回秦雁真呆愣的脸。
“那么就请大人带路罢。”
“┅┅是。”秦雁真仓卒应了一声,立刻领着两人往客栈的方向走前去。
秦雁真领着木和锺离来到欲先预定好的厢房内,秦雁真在门外出声示意后,轻轻推开门,让木钟两人先进。
只见小小厢房内摆设相当俭约,只有一张床、一张几案,还有摆在圆窗下的一张古琴。
而那位戴着面具的伶人正坐在那张琴旁,脸倚着蜷起的膝盖,乌黑色的发丝就散乱在脸庞。漆黑如潭的眸子透过面具的孔洞,慵懒地凝望着出现在门口的两人。
站在木身后的锺离有些胆怯地抓着木的手臂。崇拜归崇拜,但真正碰上时崇拜三分,恐惧害怕却有了七分,原因就在于这看似温和的伶人身上不时散发出慑人般的杀气。
木也是一颗心七上八下,她先拉着锺离一同欠了身子,眼神却往后方的秦雁真征询意见。秦雁真以气音开口说道∶不要紧,进去就是了。
木和锺离两人小心翼翼地踏入房内,坐到南宫戮面前。南宫戮缓缓撑起身子,柔顺的长发缓缓滑过白皙的掌背,滑落至以男子说稍嫌瘦小的肩头。
“上次忘了问你,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南宫戮边说边玩弄着鬓发,问话的目光却没有对上木,让人有种轻挑之感。
不过或许伶人皆是如此的放荡不羁罢,木也没有多做细想,绛唇缓缓脱口道∶“小女的名字是言木。”木知道在他旁边的锺离对着她投以一个奇怪的视线,却很快的被她的目光给退了回去。
“喔?言姑娘么?”不同于歌唱时的温柔清丽,南宫戮此刻说话的嗓音异常低沉,黑眸从缠绕在自己指间上的发丝转了过来,轻轻扫着木那张冻伤的脸蛋。
忽地他发出轻柔的笑声,纤瘦的肩头隐隐颤动着。
“怎么了?”
“不┅┅说到这,上次跟着你们一起来的那位,就是有张秀气的俊脸,脸上还戴着一副眼镜的男子,今日怎么没跟着你们一起来品茶呢?”
听到伶人这么快就问起了言梧聿,木心中的警惕又更深了。她小心翼翼地观察伶人的行为举止,可一旁的锺离却先抢了话头开口道∶“言大哥受了伤,还没办法随意起身呢!”
木脸色骤变,可是却又不敢太明显的侧头瞪向锺离。锺离隐约察觉到木的目光,赶紧垂首不再言语。
为何言梧聿受到严重到无法起身的伤,却还有办法天天上朝来?这个问题在这个年轻小伙子的口中间接获得南宫戮想确认的答案。
“只是在练武时被粗心的护卫砍伤罢了,还请大人切勿烦心。”
木咬了咬唇瓣,尽量将言梧聿的身世拉到和他现任官职无关的方向,身为文官的言梧聿是不可能会有练武的习惯。
“喔?可否问问言姑娘那位大人的名讳?”
“他┅┅”“言楠冬。”
木打断锺离的话,回应南宫戮。
只见藏在面具底下的容颜顿时冰冷的笑,“喔?言楠冬么?”
南宫戮稍稍倾过身,朝着木招了招手,木早已被这人身上的气压的有些喘不过气,看着伶人对自己招手的模样亦无法反抗,恍然地挨将向前。
原本瑟缩在一旁的锺离眼见情况似乎不大对劲,脸上陡然一变,完全一扫平时天真浪漫的模样,目光锐利地瞪向南宫戮。
南宫戮却不以为意,他的手轻轻捏住木小巧的下巴,薄唇吐出冰冷的话语∶“为什么要说谎?”
“大人此话是什么意思?”虽然木被南宫戮的气势压的极死,却仍然保持镇静地回问道。
“在下其实见过他几次面,那男人哪是什么言楠冬,是‘言梧聿’罢。”南宫戮发出哼笑,优雅地松开手指。木吓得面色发白,僵在南宫戮面前完全无法动弹。
就在此时一直站在后头看着的秦雁真走上前来,经过锺离身旁时一掌压上锺离正在发抖的肩,瞬间将他体内的杀气给按了回去。他走到南宫戮面前,恭敬地拱手道∶“主子,别这样,会吓着他们的。”
南宫戮眯起黑眸轻轻瞪了秦雁真一眼,随即挥开宽袖道着知道了,便将视线转到低头不语的木身上。
“言姑娘,不晓得你为何要隐瞒言梧聿的身分。”南宫戮缓缓勾着唇角,替木倒了一碗热茶递上。木惴惴不安地接过手,苍白到可见青筋的手仍旧止不住的颤抖着。
“容在下做个猜测┅┅只怕是因为你和他的关系┅┅”
钟离听到这话想要回答,却又忽然止了动作。
其实钟离想要回答的是情人关系,他待在言府习文的日子虽然不长,但他隐隐约约感觉到木和言梧聿两人的关系,只是他一直没有亲口问问他们,自己也不是很敢确定,因此又把话吞了回去。
南宫戮缓缓放下茶杯,目光偷偷瞧着站在门口的秦雁真。他知道比起自己,秦雁真更急切的想要知道眼前这个女子和言梧聿的关系究竟为何。
秦雁真察觉到南宫戮目光里带有些许暧昧,深知他内心的想法早已被自己的主子给看得一清二楚,红着脸移离的视线,转而盯着地板发楞。
木紧咬着下唇,她知道她如今已陷入泥淖之中。言哥不在,而在身旁的锺离却又无法帮助自己,只会拼命扯后腿,这到底该怎么办?
忽然一个想法闪过木脑里,她缓缓抬起头,正好对上伶人递送而来的目光。
“大人,有道是‘君子谈话需坦诚相见’,虽然小女身为女流之辈,但也想请大人拿下遮住容貌的面具,并告诉小女您的名字,好让小女能够诚心诚意与您对谈。”
闻言秦雁真的又抬起头来,他的目光掠过木,直直对上没有太大反映的南宫戮身上。
只见南宫戮摇头轻笑,白皙的手就要取下面上那张面具.。
不仅是木和钟离两人难掩紧张的心情,就连秦雁真也是心惊胆跳。他完全不知道他的主子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女子既然是和言梧聿有关系的人,说不定早就瞧过当今兰京帝王的龙颜。
“啊┅┅”
一张无法用任何笔墨来形容的美颜映入三人眼帘,白皙的脸衬着漆黑如墨的发丝,搭着细细的长眉,坚挺的鼻梁,薄美的唇口,而平常都只见黑眸而不见其容,如今这双眼配上这张美丽的脸蛋,更能突显那双眸子的耀眼光芒。
可是再怎么样,这都不是南宫戮原本那张比这张脸还要清秀好几倍的容颜。
秦雁真呆呆地瞪着露出笑容的南宫戮,久久无法言语。而久久无法言语的还有木和钟离两人,尤其是钟离,那副模样看起来好像已经被南宫戮的容貌给刺瞎了双眼。
“这样总行了罢?对了,在下陆恭兰。”南宫戮嘻嘻笑着,又复取些茶水润喉。他早就料到会有这种突发状况,所以瞒着众人──秦雁真亦是如此,偷偷改变了一下自身的容貌。
“唔┅┅”木纳纳地颔首,目光又悄悄瞅上南宫戮。这张脸实在美的不像话,美的比女子更甚,可是再怎么样都是木不曾见过的脸,她小心记下了伶人的特征和姓名,准备回府后向言哥询问此人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