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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忆起她离开朱色宫门时,秦雁真高大的身影就立身在宫门旁,右手按剑,挺着身子在那等候。
他一眼瞅到准备离宫的木,赶紧伸手将她拦下。
“秦护卫?”木眯起眼,口气淡然。以她现在身为言梧聿的身分来说,她不能在言谈之中流露出太多情感。毕竟宫门旁、宫门上都有卫兵驻守,虽然秦雁真悄声告诉她那些都是她的部下,她却不敢掉以轻心。
“陛下说,就是今晚。”秦雁真拉开与木交耳的距离,视线向上一提,望着满辰星斗,口气像是论着琐事般平淡。
“┅┅是么。”
贝齿轻啮着逐渐泛白的下唇,藏在袖口底下的手不自觉紧握起拳状。秦雁真瞅着她的侧首,虽外表做言梧聿打扮,只要一想到内心属于木的,目光就不自觉得放的轻柔。
木的反应看在眼里,他自是心疼的。碍于现场还有其他部下,他不敢贸然再对她说些什么。
木悠然转过视线,两人视线在空气中交会。只是这次两人都没有别开视线,依恋不舍的互望着对方。望着对方眼眸底映着自己的面容,像是要将对方那双眼底的波动给狠狠烙印在心。
最后秦雁真轻轻搭上她的肩头,哑着嗓柔声道∶“自己千万要小心┅┅”
他忽然断了话语,看着木那双隔着镜片眨着眼,露出疑惑的模样,他恨不得能够将眼前此人紧拥入怀。
片刻,木发现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变得异常沉重,目光投往眼前的秦雁真。只见那张轮廓深刻的脸带着坚毅的神情,对着木开口。
“┅┅定要等我。”
木怔忡地望着说出这话的秦雁真,可秦雁真正好转过身,听取部下传递的讯息。
她自是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她知道她自己必须先独自应付“言梧聿”,等到他们抄家后才会前来捉拿他。
木眼角瞥了秦雁真的背影,犹豫间,决定还是默默地绕过他们往外头离去。
正在谈事的秦雁真望见就要离开的木,不顾还在跟下属谈事,赶紧向前拦住了她。
“秦┅┅”
“陛下和我一定会尽快赶到,我┅┅”
看着秦雁真焦促的模样,原本还愣着一张脸的木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木┅┅言尚书大人?”秦雁真一脸窘迫。同时他也发现他那些在城楼上的部下们又开始交头接耳,不时还发出细碎的笑声。
“别担心我,担心陛下的安危罢。”木像是调皮的孩子般轻轻戳了戳秦雁真的胸膛,晒笑道∶“你可是陛下的贴身护卫,可不是言尚书的,知道么?”
看着木的笑脸,秦雁真悬在半空的心登时放了下来。他颔了颔首,两人互做了一揖,木的身影便逐渐消失在秦雁真仍然忧心的瞳仁之中。
现在回想起来,“定要等我”四字就像一道暖流,悄悄注入木空虚困乏的内心,稍稍平抚了她慌乱无错的情绪。
恍惚间,木竟已不知不觉回到了言府。和守门人打过照面后,她便直截往言梧聿所在的书房前去。
还没到门首,便听到钟离生涩的嗓正在吟诵着庄子的《齐物论》。
听着钟离念书的嗓音,木登时心中登时一沉,要是钟离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教书的都不是他心目中的言梧聿,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照他的个性,肯定会非常失望的罢。
倚着廊外栏杆的木蹙起柳眉,待到朗诵声告一段落,木深深吸了口气,保持平常心踏入书房。
听到声响的言锺两人同时抬起头,三人目光在空中交会。
木目光扫过坐在案桌旁的两人,锺离手上正握着墨笔,下方垫了张素纸,肯定准备要开始习字罢。
“你回来了?”
言梧聿冲着木微微一笑,木下意识的回以温柔的笑后,心中立刻反悔。
虽然她清楚这人根本不是真正的言梧聿,但是似乎相处惯了,难免会瞬间做出反应来。
看到木脸上浮出怪异的神情,锺离俐落跳下木椅,走到木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袖,“木姊姊?你怎么了?脸色有些难看耶!”
“呃┅┅”木眼光显得虚浮,心虚的别开钟离投来的关切视线。
坐在案桌旁的言梧聿自然看在眼底,他倏然起身,走到木身旁轻轻牵起她的双手。
掌心的热度让木情不自禁地红了脸颊,可是一念之间又想起这人并非言梧聿,心中着实厌恶,但却又无法甩开他的手。
“身体不舒服么?受了寒?”
言梧聿关怀的目光和嗓音令木有些混乱。她愣愣地瞅着眼前那张令她感到幸福、同时也令她感到痛楚的清秀面庞。
怎么样眼前的他行为举止都不太像是冒牌货,除了求欢一事外几乎与她所认识的言哥无异,可是陛下和秦大人也不可能说谎┅┅
言梧聿阴柔的嗓音唤回木的神智,言梧聿不晓得何时已经揽住她的肩头,额头轻轻触着她的,似乎是在探测体温。
“那个、我没事的,只是有点乏了┅┅”木涨着绯色的双颊,伸手轻轻推开言梧聿的胸膛,可言梧聿却没有因此松开木,反而是将他的身体靠的她更紧。
木匆忙向旁边瞥了一眼,只见钟离站在角落正犹豫着是否该离去,被这么一道眼神一觑,整张脸顿时烧起。
他支吾着木听不懂的话语,迅速向前取下摆在案桌上的课本,接着低着头如脱兔般冲出房门。而在他奔出房门的最后一句话木终于听的清,那就是“言哥请好好教导木姊姊,作业我会认真做,打扰了”。
“等等!钟离!”木转过身挣扎着想要脱开言梧聿,可身后的言梧聿却将她搂的更紧。
他的胸膛紧贴着木的背首,手指轻轻撩起一绺发丝落吻后,吐着温热气息的薄唇附上木的耳稍,轻声道∶“┅┅钟离比我还重要?”
说着,齿参着舌尖轻啮上木的耳缘,木皱紧柳眉,奋力挣开言梧聿的双手。绛色的唇口发出低喘,米眸望向眼前露出失望表情的言梧聿。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露出这种表情?他并不是真正的言梧聿啊!
“言、言哥。”木拼命想要甩开那种矛盾的心里,敛了容开口∶“我是来跟你谈婚礼的事的。”
“喔。”言梧聿轻轻应了声,语气明显降低许多。他重新坐回方才教钟离的椅上,目光隔着镜片望向木。
木小心挨向案桌,在方才钟离的位置坐了下来。
“┅┅再过几个十日,我就要以兰后的身分进宫┅┅”木垂下眼帘。虽然心中对这点还心存疑惑,南宫戮并没有对她说明事情结束后,她是否还要进宫成为他的后妃。
“┅┅我知道。”言梧聿闭起眼,彷佛不想听到事实般地逃开视线。
木实在无法想像为何这个冒牌货会有这些情绪,难道这也是装的么?但是未免也装的太过神似。要不是伪装的技巧高超,便是此人内心真正的情绪。
“我在想,”木紧张地抿了抿唇口,接着沉嗓道∶“当我成为兰后后,言哥该怎么办?”
言梧聿面色微怔,藏在镜片底下的淡眸闪过一抹异光。忽然他脸上漾起淡笑,目光直瞅着无错的木道∶“我可以伪装成你的女婢,与你一同进宫。”
“呃?”美眸一瞠,木不敢置信地瞪向面首的言梧聿,“这怎么成?肯定会被拆穿的!到时候┅┅”
“用不着担心,我相信易容的技术。”
言梧聿淡笑道,轻轻撩开垂落到眼前的一绺浏海,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木,像是勾着她的魂似的。“再说,你难道不想跟我在一起么?”
木抿紧唇瓣,不敢对上言梧聿送来如此炙热的视线。要是之前,她早就因为言梧聿这种举动而感到欢喜。如今知道眼前这人并非言梧聿而是他人┅┅而是那个范铭,心里头就有说不出复杂之感。
“况且我还能够就近保护你的安危。”言梧聿说着,探出双手握上木置在案桌上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