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从善如流:“那就叨扰诸位了,膳食也就罢了,有什么来什么,我不挑食,但酒一定要好,初来贵地,定要与你们这些‘坐地虎’好好喝上一顿,联络一下感情,以免日后公事上有什么争执导致有所疏远。”
一众盐场官员又麻了,如今谁人不知房俊除去诗词双绝、天下无出其右之外,酒量也是渊深似海、千杯不醉?
……
官廨建在距离盐池稍远的一座土丘半腰处,房俊虽然疏忽而至,使得盐场官员全无准备,但好在盐场富裕,闲置的房间多得是,王福郊指派人员收拾了十余间房舍,备好崭新的被褥、日用品,又烧了火炕、添了炭盆,待到晚上就能将房间熏得热烘烘的,正好入住。
然后率领一众官员在食堂之内给房俊接风洗尘……
盐场最是富裕,只需将卤水引入垦畦之内风吹日晒即可产出白花花的食盐,运往各地叛卖便收获钱帛无数,故而日常用度都是极好,兼且担任盐场各类职务的官员都是世家子弟,如何肯委屈自己?
招待房俊的接风宴便聚集了山珍海味、美酒佳酿,很是豪华奢靡。
不出意外,自王福郊以降,一众盐场官员被房俊挨个灌倒,酩酊大醉……
关键人家并不是以大欺小,无论官职大小都是酒到杯干,官员们虽然被灌翻在地,一个个却都心服口服。
翌日清晨,宿醉的王福郊勉强睁开眼,便被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晃得耀眼生花,然后这位盐场监正浑身一个激灵瞬间清醒,敏捷无比的从床榻之上翻身跳起,大叫:“衣服!衣服!快快服侍我穿衣服!”
长随忙不迭的进到房间,取来衣物服侍王福郊穿上,好奇问道:“郎君这是有急事要办?”
王福郊一边整理衣冠,一边心急火燎:“房俊昨日说是要接受盐场上下检举,我岂能不盯着一些?万一当真有那不开眼的蠢货跑去他那边检举,大事不妙矣!”
虽然盐场上下皆被河东世家把持,即便是一个最普通的盐丁,全家都在控制之下,没人有那个胆量越过他跑去房俊那边检举……可万一呢?
他从来不会低估一个人的智慧下限,只有更蠢、没有最蠢,万一就有脑子不开窍的蠢货跑去检举,如何是好?
只要有人检举,无论有否证据,都是递给房俊的一柄刀子,指不定就落在谁身上……
长随都是跟随王福郊多年的族人,闻言惊奇道:“郎君难道忘了?昨日酒宴之上,那房二就已经接受了郑家郎君的劝谏,取消了所谓的检举,今日一大早,那房二起床之后在外头跑了一圈儿,回来之后便念叨着昨日酒宴的菜品俱佳、酒水甘醇,且酒宴氛围极好,打算今日再开一宴……”
王福郊手一顿:“有这事儿?”
长随连连点头:“的确如此,要不郎君去问问司马少监。”
王福郊惊疑不定,难道昨日所谓的接受检举只是房俊吓唬人?
赶紧洗漱一番,出了住处抵达官廨,正好见到司马虞目光散乱、脚步虚浮的前来,赶紧将其拉到一旁,询问昨日酒宴之事。
酒宴之时他被房俊盯上,第一个灌倒,后续全都忘了……
司马虞揉着太阳穴,强忍着宿醉之后的头晕目眩、浑身酸软,无奈道:“的确说了取消检举之类的话语……可这厮大抵是喝美了,居然要求今日继续。”
王福效苦着脸,并未因房俊取消检举而有多么开心,只要想想房俊的酒量就心惊胆颤:“这厮若是日日欢宴,那可如何是好?”
大家伙总不能天天泡在酒缸里吧?
真的受不了……
司马虞一脸生无可恋:“可是又能如何呢?这厮不仅名满天下深受陛下信重,肩负整顿盐务之重任,更是尚书右仆射,吾等名义上的顶头上司……吾等就算可以阻挠其整顿盐务,但总不能阻挠其喝酒吧?”
一开始得知房俊要前来整顿盐务,大家一个个撂下狠话如何如何,说什么河东世家集合在一处并不惧怕房俊,可若非万不得已谁又愿意与房俊这样的重臣翻脸?
王福效晃了晃脑袋,叹气道:“你张罗酒宴,我去寻郑玄果好生问问这房俊到底打什么主意。”
拿棒槌不追着整顿盐务是一件好事,可这天天灌酒,谁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