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见了……”曹琚痴痴地说。
“没关系,它只是回家了!”蕊初爽朗地答道,“曹琚哥哥,我们去看鱼吧!”
两人手挽手,离开牡丹花丛,奔向假山下的鱼池。童年的快乐就是如此简单,那只蓝色的蝴蝶很快被他们暂时忘记了。鱼池里肥硕的鱼群更加吸引了他们的注意,水声夹杂着他们咯咯的笑声,洋溢在花园上空。
“看他们这个样子啊,感觉真好,”坐在凉亭里的钟氏不禁感慨,“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不像咱们,到了这个年纪,不顺心的事愈发多了。”
“那他们总归是要长大的啊。”蕊初的母亲徐氏说着,放下手中的刺绣,顺着他们的方向望过去。“妹妹,你觉得,如果咱们给琚儿和蕊初定个亲,怎么样呀?”
“好呀!”钟氏喜不自胜,“不瞒你说,我寻常和我们老爷也总有此意,但又怕你们说我们是攀附了……”
“嗐,咱们是世交,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徐氏嗤笑了一下,“不过呢,也要看看孩子们的心意。——琚儿!”她提高声音喊道。
曹琚回过头,看见徐娘娘向他招手。他像一匹小马驹一般,蹦蹦跳跳地跑过来。
“慢点儿,别摔着!”钟氏略带责怪地说。
曹琚却不管那么多,只顾着一路小跑,不提防在台阶上摔了一跤,头发都散乱了。徐氏抢先上前将他扶起来,拉着他的手来到凉亭里,让他坐在自己面前。
“琚儿,”徐氏笑吟吟地问,“徐娘娘问你啊,如果把蕊初妹妹嫁给你做媳妇,你愿意吗?”
曹琚乌溜溜的双眸迅速转动了一圈,嘴角就咧起来了。他只有六岁,还没有对婚姻产生任何印象,——大概就是像父亲和母亲那样,天天在一起?想到这里,他有了自己的答案:
“嘿嘿,徐娘娘,如果你把蕊初妹妹嫁给我,那我就天天陪着她,不离开她。”
徐氏噗嗤一声笑出来,钟氏也忍俊不禁。曹琚看看徐娘娘,又看看母亲,感到莫名其妙。
“怎么了,徐娘娘,我说得不对吗?”
“对对对,可是对呢,你要好好照顾蕊初妹妹,好好陪着她。”徐氏亲昵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去玩吧!”
曹琚答应了一声,就又活蹦乱跳地来到鱼池旁。
“我娘喊你过去说什么了?”蕊初好奇地问。
“徐娘娘说,要把你嫁给我!”曹琚毫不遮掩地答道,完全不介意是否会被母亲和徐娘娘听到。
“那你怎么说?”五岁的蕊初自然也不懂得这句话的意义。
“我说,如果真的把你嫁给我,我就天天陪着你,不离开你。”
“那说好了,”蕊初抬起小手指,“拉钩!”
凉亭里,徐氏和钟氏望着两个天真的孩子在鱼池旁拉钩的样子,都忍不住嘻嘻笑了起来。
转天,姜绍康夫妇来到曹家,将一枚圆形的羊脂玉佩连同庚帖交给曹慎修夫妇。钟氏则取出一对八宝鸳鸯纹鎏金钗,作为回礼,曹慎修回了曹琚的庚帖:两家的儿女亲事就确定了。
现在这枚玉佩就挂在曹琚的腰间,曹琚手握玉佩,回想起当年的往事,也不禁有些羞涩。
曹慎修望着儿子痴痴的样子,嘴角微微抬起,绽露出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笑意,却没有多说什么。
“吃饭了,老爷,琚儿。”钟氏走过来,对他们说。
曹琚这才回过神,不禁在心底自嘲了一下自己的失态。他跟在父亲身后,向堂屋走去,堂屋里已经传出饭菜的香气。
然而他们还没有迈进堂屋,院墙外的一阵铃声倏尔传来。这是内殿宦官专用的铃声,每当铃声响起,就意味着有紧急政务、军务。曹慎修回过头看时,墙外已经出现一杆红缨。
“琚儿,你去开门!”曹慎修吩咐道。
曹琚一路小跑来到门前,拉下门闩。
一名红衣宦官出现在门前,曹琚认得,这是内殿总管保义。他下了马,看到曹琚。保义也认得他。
“曹二公子,令尊可在府上?”
曹琚还没来得及答话,身后就传来父亲的声音:“保公公!”曹琚回头看时,父亲已经换好了朝服,手持玉圭,正大步向门口走来。
“曹中丞!”保义答道,“圣上口谕,免跪,即刻入朝,有要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