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松杏递给沈茴一大块羊腿。
“谢谢。”沈茴赶忙接过来,新奇地望着这么大一块肉。她偷偷打量了一会儿旁人吃肉的样子,做些心理建设,才试探着咬了一口。
没这样吃过烤肉的她,显然经验不足,油腻腻的酱与油粘了满唇,甚至脸颊。引得镖局里的人哄堂大笑。
“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人家!”
沈茴有点不好意思。
松菊看出来了,笑呵呵地说:“妹子,这烤肉啊,就是要大口吃才好吃!就要是吃得满脸都是,那证明咱们这肉烤得香!”
沈茴回味了一下。她认真点点头:“嗯,是好好吃!”
她弯着眼睛笑,继续吃。暂且忘记了自己是沈茴,把自己当成裴茴。
裴徊光有些意外地瞥着她。他以为娇生惯养的小皇后会嫌弃这些人粗鄙,还要委屈地哭鼻子,没想到适应地这样快。
松桃说:“妹子,别顾着你自己吃啊。你相公坐在一旁一口没吃呢。”
沈茴知道裴徊光口味清淡,她犹疑了一下,才转过头望着裴徊光,问:“你要吃吗?”
裴徊光瞧着沈茴满是油光的小嘴,和嘴边也沾了油腻酱汁的小脸蛋,他皱皱眉,拿了帕子,给她擦嘴。
“呦吼!”有人吹了个口哨。立刻又引来其他人起哄。
松桃望着裴徊光的眼睛,越来越亮了!她发自内心地感慨:这位沈公子的媳妇儿,都丑成这样了。他居然一点不嫌弃,又是削苹果又是擦嘴。哎呦呦,真是好男人!深情的男人最迷人了!
赵三旺望着裴徊光,叹了口气。他嚼着香喷喷的烤肉,在心里感慨:连个哑巴都能娶到媳妇儿,他四肢健全还能开镖局,咋到了不惑之年还娶不上媳妇儿哩?唉!
沈茴后知后觉,原来这些人望过来的目光,叫做艳羡。
她闷闷瞧着面前这个,面无表情给她擦嘴的人,想起他的人面兽心来,简直是……有口难言!
“来,吃肉怎么能不喝酒!”松莲给沈茴倒了一碗酒。
沈茴推辞不过,硬着头皮喝了一口。
烈酒入喉,沈茴在心里想着若这酒里有毒怎么办?
下一刻,烈酒呛得她一阵咳嗽。她不好意思让这么多人瞧见她被呛红的脸,扭过头去咳嗽,几乎把脸埋在裴徊光胸口。
裴徊光瞥她一眼,抬抬手,给她拍拍背顺气。
沈茴忽然就想,应该是不会有毒的。若是有毒,裴徊光定然可以发现,不会让她吃肉喝酒的。而且就算有毒,他也医得好。
沈茴又往裴徊光身边挪了挪,靠得他更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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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茴虽然只喝了一口酒,可回了家,脸上的红晕还没消退。她听着院墙另一边的谈笑声,小声抱怨:“哼,你也不给我拦一拦。”
“啧,咱家可是个哑巴。”裴徊光抱着胳膊,慢悠悠地进了厨房。
“你干嘛去呀?”沈茴追问。
“给你烧洗澡水。”
沈茴想了想,小跑着追过去。她站在厨房门口,好奇地打量着裴徊光生火、添水、添柴……
灶火飘出些烟,锅里的水也渐渐升腾起水汽。
裴徊光的身上,好像也沾染了烟火气息。
裴徊光忽然转过头来,望向杵在门口的沈茴,“啧”了一声,道:“娘娘就这样看着咱家生火烧水?什么也不做?”
沈茴在心里琢磨了一下。也是哦。她也应该帮忙做点什么。可是她能做点什么呢?她环视厨房,问:“我做些什么?”
“比如,把衣服脱了给咱家跳个艳舞?”他又阴阳怪气地啧啧两声,“真是可惜了,珍珠衣和鲛纱心衣都忘了给咱家的大宝贝带着。”
沈茴抿唇瞪他,轻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转身就走。
——这人为什么不是真的哑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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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因为去集市里采买劳累了一天,许是那一口烈酒的作用,也可能是睡前的热水澡实在是太舒服了。沈茴这一晚睡得那样香甜。她在被子里蝉蛹般慵懒挪动着,慢慢凑进裴徊光的怀里,乖乖地窝在他怀里弯唇酣眠。
裴徊光拔了一根她的眼睫,她都浑然不觉。
裴徊光将那根长长的眼睫含在嘴里,用唇舌细微地感受了半晌,再面无表情地吐了出去。
身边躺着个活人,裴徊光睡不着。尤其还是个不停往他怀里钻的活人。裴徊光几次想将年糕一样粘人的小皇后弄昏一了百了,几次想下手时,想起以前他下手那一刻,她轻轻蹙起的眉心,又忍了下来。
罢了,凑合睡吧。
直到,裴徊光闻到了他最讨厌的血腥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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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茴坐在床上,怔怔望着床褥上落下的血迹。她怎么就睡得那样沉,一点都没感觉到呢。
她小心翼翼地转头,望向身边的裴徊光。
裴徊光坐在床边,捏着个湿帕子正在擦他裤子上粘的血迹。
那血迹自然是她弄的……不仅弄脏了衣裤,弄脏了床褥,还把血迹弄到他身上去了……
好丢脸……
沈茴呜哼一声,沮丧地耷拉着头。
裴徊光瞥着她,说:“咱家大人有大量,不跟娘娘计较了。”
沈茴闷闷地“嗯”了一声,然后小声嘀咕:“我要那个……”
“嗯?”
“就是、那个东西……”沈茴攥着被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