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宴会上,“倾城公主”就安静地坐回到了自家皇兄身边。
她的背脊挺得很直,俨然一副乖巧端庄的贵女模样,除了面上依然带着那张轻盈的红纱外,看不出什么异样。
见她并未惹事,众人这才收起了看戏的心思,继续与身边的人言笑晏晏。
只有不动声色的文景帝,盯着像个没事人一样的倾城公主微微有些若有所思,景宴明明是追着她去的,怎么不见回来?
而她身旁的岚陵太子慕容凛,正在心底琢磨着要怎么脱身。
眼下厉无忧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陈太后那边怕是要问罪了,至于行动的时机,就只能伺机而动了。
反正他的人已经借着龙甲军的名义入了城,什么时候动手就只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心里正思忖着,就见自家妹妹身子似乎有些难受的样子。
他刚想开口询问,耳畔便传来一阵惊呼声。
慕容凛心里一惊,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上座上的文景帝不知为何竟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来,在场众人都吓坏了。
他面上一顿,心里却连道吐得正好!
正准备给自己身旁的心腹发号施令,就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女人的暴喝声:“来人,给哀家把下毒谋害圣上的反贼拿下!”
听出是陈太后的声音,慕容凛的眸色就是一暗,双手也下意识地攥成了拳头。
老巫婆怎么来得这么快?
就像是掐好点来的一样,根本就不符合他们先前约定好的。
还不待他想通这其中的关联,就见到一群黑甲长枪的士兵冲了进来,将殿中所有人都团团围住了。
紧接着便走进来一个威风凛凛的金甲将军,正是先前与他接触过的龙甲军的将领陈昭明。
看到陈昭明那张意气风发的脸,慕容凛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合着老巫婆根本就不信他,一边暗地里给皇帝下毒,又一边命令陈昭明悄悄入宫擒贼。
正想着,就见陈昭明蓦地丢出一个用黑布包裹着的人头,对着摇摇欲坠的文景帝沉声说道:“回皇上,龙渊王府的人在宫外密谋造反,已被末将亲手诛杀!”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恐地看向了帝北珩。
一个兵部的官员不信帝北珩会谋反,忍不住开口问道:“陈将军,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误会?”陈昭明冷哼一声,盯着那官员阴恻恻的笑了一下,“朱大人眼拙,难道其他人也认不出这是龙渊王手下的吗?”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了地上那颗血淋淋的头颅。
很快就有人认出了那死者的身份:“这不是前年出的一个武进士吗?我记得他好像犯了事,后来确实是被卖去了龙渊王府当差!”
此话一出,众人心里都很清楚,恐怕陈昭明指认龙渊王谋反的罪名是板上钉钉了。
果然,下一刻就听陈太后冷声斥道:“来人,帝北珩毒害皇上、意图谋反,如今罪证确凿,把这个乱臣贼子给哀家拿下!”
话音一落,原地待命的龙甲军就齐刷刷把刀枪对准了帝北珩。
尽管刀剑已经架到了脖子上,帝北珩仍旧沉着脸没出声,只是淡淡地看着地上那颗余温尚存的头颅。
那人确实曾在他府上当过一段时间的府兵,只是他很早之前就把他派去守皇陵了,后来浅浅说岚陵的贼人都藏在皇陵里,他便依照就近原则派他去追查了。
而今人死在了自己面前,看来他们已经察觉并且开始反击了。
见太后不由分说就把下毒的罪名扣到了九弟身上,睿王帝莘忍不住出声道:“太后娘娘是否有些武断了,皇兄只是吐了一口血,太医还没诊治,您怎么就肯定是中了毒了?”
陈太后眯起眸子看了帝莘一眼,见他一脸的坦荡与担忧,才抬高了声音说道:“来人,传太医院苏院首!”
很快,在宫中当值的苏院首就被人带了上来。
被再次带来出诊的苏院首颤颤巍巍地拜道:“微臣苏天游见过太后,见过皇上!”
陈太后看了看他:“苏太医不必多礼,赶紧去为皇上看看。”
苏天游搭上文景帝的脉搏,很快就有了答案:“回太后娘娘,皇上这是中了西域蛇毒,好在剂量不多,服下解药就能很快解毒。”
陈太后没接苏天游的话,而是把目光看向了刚缓过劲儿来的文景帝:“皇帝,可知给你下毒的是何人?”
对上太后冰冷的目光,文景帝的眼底是压抑不住的愤怒。
能悄无声息给他下毒的,放眼整个皇宫除了她这个太后还能有谁?
偏偏她还要在人前装充愣,企图想把罪名推到她最痛恨的九弟。
当真是一石二鸟啊!
“母后不是说身体不适么,怎么过来了,还如此大动干戈?”目光落到的威风凛凛的龙甲军身上,眼底只剩一片寒凉。
这就是母后手里最大的筹码么?
区区一支龙甲军,也敢染指他的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