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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明瑶想干什么已经非常明显了。
檀冰不可能看不出来,??他不过是明知故问罢了。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此刻这样躁动的情绪了,谢明瑶不理会他的询问,??侧身在他身边缓缓躺下,一双漂亮妩媚的凤眼直直地凝着他,眼角的痣为她增添了无限魅色。
深夜月色下,她像一只等待猎物的魅妖。
不,魅妖都及不上她半分美丽。
“我想干什么?”谢明瑶这时徐徐道,“我想做一些可以让师尊快乐的事。”
“白日里我跟师尊说,只要可以让师尊快乐,??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她靠近一些,“师尊一定不相信是不是?你总是不信我,总是怀疑我,??还想杀了我。”
檀冰呼吸凝滞,??琉璃似的桃花眼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这次为了让师尊相信,??我只好做得彻底些了。”
谢明瑶倏地靠近,??檀冰后撤身子,两人你来我往,衣袂纠缠在一起,??谢明瑶缓缓执起檀冰骨节分明如青玉般的手指,??在他的注视下低下头,轻轻咬了一下他的手指。
檀冰无法形容他现在是什么感觉。
好像全身都被劫雷击中,??什么都做不到了,任凭他修为如何高深,??也反抗不了她半分。
他睫羽翕动,紧抿的唇缓缓开合:“谢明瑶,你不要发疯。”
他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滚出去,??现在,立刻,马上。”
谢明瑶看着他,一动不动。
“非要我对你出手才肯走么。”
男人低哑的声音如往日一般冷冰冰的,却也多了几分难以形容的旖旎之色。
谢明瑶笑了一下,轻轻靠过去拥住他,脸颊蹭着他的下巴,动作暧昧得令人窒息。
她是养过兔子的,知道兔子下巴的位置有香腺,它们会用下巴去蹭人或者东西,留下自己的气味,以此划分地盘。
现在她的动作好像就在标榜着,他是她的所有物了。
如此亲密熟悉的习性,令檀冰长睫下的眼眸极慢地眨了眨。
“师尊。”谢明瑶轻飘飘地说,“你上次同苏芷汐装作不知我对你做了什么,那你现在也不知道吧?”
随着她话音落下,青年雪云堆砌般的道袍落下,肩上红莲在黑暗中迸发出刺目的红。
“你不知道没关系,我教你啊。”
“昆仑没教给你的东西,我全都教给你。”
……
“谢明瑶。”黑暗中响起男人低磁压抑的声音,“你放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谢明瑶回答得很干脆也很快,“我在欺负一个守宫砂点在眉心的人。”
“放开。”
檀冰翻转的掌心亮起冰蓝色的符箓,这一道摧骨符,总用来对付最厉害的恶鬼和妖魔,现在马上就要打在谢明瑶身上。
谢明瑶分毫不为所动,她迎着他的符箓而去,如此大胆,令如玉似雪的道长瞬间狼狈凌乱。
符箓下一息便朝着谢明瑶的额头而来,谢明瑶猛地抬眸与符箓的主人对视,两人于黑暗中四目相凝,谢明瑶低喃地问他:“你真的不想吗?”
檀冰没有回应,但符箓也没有再打下来。
“若今日你真的不要,以后都没有了。”
谢明瑶接连的话语令檀冰睫羽飞快颤动,长眸不断眨着,冷冰冰的视线无一个定点。
“师尊不是要为我除魔么,你便是我的心魔,得到你我就可以除魔了。”谢明瑶低哑的声音靡靡在耳,继续蛊惑着其实肢体上已经没有任何实质性反抗的道长,“师尊那样慈悲,普度众生,也度一度我吧。”
很快,一切都变得不可收拾。
殿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往日里昆仑下雪也只是小雪花,但今夜不同,雪花如鹅毛般落下,积落在地,在树上,在雕栏玉砌的宫殿角上,处处堆压,气温冷得人喘不过气来,整个昆仑的道士都夜不能寐。
一株灵植的枝丫很柔弱,被厚重的积雪压得一晃一晃,颠簸间落下簌簌雪花。
晨光泛起的时候,整个溶雪宫已经被大雪装裹得越发像冰雕玉塑而成。
昆仑虽然终年积雪,但像这样大的雪,近几百年从未有过,让一直等着天亮,等着谢明瑶处置结果的扶微道长十分忧虑。
“清辉,你说道尊不但没将谢明瑶送出昆仑,还把苏芷汐给赶了下来,这到底是何意?”
扶微道长最根本想问的其实是:道尊他到底想干什么?
但那太冒犯了,他只能委婉一点。
清辉长老凝着掌心鹅毛大的雪花,沉声道:“道尊何意,贫道与宗主恐怕是想不明白的。”
他仰头看着越来越大的雪:“只是这场雪,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扶微道长忧心忡忡地看着皑皑白雪:“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他掐指去算,眉头紧皱,好像算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算到。
“不行。”扶微道长严肃道,“本座要去一趟溶雪宫。”
溶雪宫的地面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这里气温很低,低到谢明瑶裹在被子里不愿出去,就这还无法保暖,还在微微战栗。
一只白皙如玉的手轻轻一挥,淡淡的灵光笼罩了她,她完全感觉不到冷了。
她稍稍睁开了一些眼,有些迷离地望着床榻旁的修长身影,说了一声“谢谢”就再次睡着了。
她很累,折腾了一夜真的挺累的,需要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青年在床榻边静静看着她睡着的样子,许久才挪动步子,走到了水镜之前。
他缓缓坐下,静静看着水镜里的自己,脸还是那张脸,只是眉心的朱砂痣已经不见了。
昆仑道尊需要为道守洁,一辈子不可动情成亲,更不能**,眉心的朱砂痣便是评判这一事实的标准。
现在它不见了。
檀冰缓缓抬手,手中化出一根朱砂笔,他盯着朱砂笔看了好一会儿,才将笔尖缓缓落在眉心。
真的不见了,便只能留下一个假的。
在点这颗朱砂痣的时候,檀冰很难不去回想昨夜的事。
他对有些事,抗拒是真,天性的向往也是真。
厌恶是真,好奇也是真。
他曾以为,那些事不过是无尽的鞭挞,血腥,和皮肉伤,就像他背上残留的鞭痕一样。
那是他对本性最初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