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都西门。
只见本应该在南门主门固守的马仁及其本部精锐此刻轻装着甲,两千余人全部聚集在了西门…这个不过巴掌大小的地方。
“校尉,荆州军的追兵已经过了涉都三里,不过…不过南门那里,荆州军已经杀上了城头,守城的兄弟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不远处,一名屯长快步跑来,看着马仁的目光有些躲闪。
“尔等是不是认为本将太过无情…太过狠毒,不惜以千余同袍作为弃子…以苟全某之性命?”
“某告诉尔等!某马仁就是此等专横之人。宁愿我负天下人,毋宁天下人负我!
有意见的、不满的,可以说!但那要等到你们活下去之后!等到你们有朝一日能爬在我的头上!”
“而现在…尔等都要听从本将的号令!束甲…出城!”
麾下将士的变化,马仁自然不可能毫无察觉…可是这个时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误会也好、事实也罢!
只要他和麾下的兄弟能够活着逃出荆州军的追杀…一切都是值得的。
既然把你们带出来…某就有义务将你们活着带回去。
乱世!乱世!
涉都南门。
随着越来越多的荆州甲士冲上城头,把守城门的曹军士卒在坚持了短短两刻钟后终于全军崩溃,朝城内四散开来。
“将军!
城内除了南门把守的千余曹军,再无其他曹军…据,据…方才城外的哨骑来报,就在一刻钟前…西门大开,校尉马仁带着本部两千余人自西门而出,往武当方向逃窜。
这些曹军,怕是被当成了弃子。”
片刻过后,数千大军如涌潮般的涌入涉都,将四处逃窜的曹军镇压后,只见两名军司马朝文聘走来,其中一人正提着一名曹军军侯。
“哦!?”
“倒是某小瞧了马仁此人。”
听到司马的话,文聘沉着的目光终于有了波动,望着城西的方向,微微感叹一句。
这些曹军的校尉、县尉之流,官倒是不大,但这心…着实一个比一个狠。
马仁不仅将这千余曹军当做了弃子,就连那北逃的数千曹军…怕也是马仁特意抛出来的一个饵料。
“传某军令,大军分拆两部,一部镇守涉都,一部驰援沔水,至于马仁…且让他多活几日。”
等他拿下顺阳、南乡五县,武当就困守一隅,大军倾轧而下…不过是早死与晚死的差别罢了。
“诺…”
……
沔水南岸。
在近两个时辰的强行军后,日出时分…北逃的曹军终于抵达了沔水岸边。
“呼…”
“有马校尉断后,短时间内曹军应当不会追上来了…”
“只要渡过沔水,顺均水而上,我等自可避开荆州铁骑,明日…当可抵达南乡。”
沔水岸边,数千曹军将士散作一团,捧起沔河水咕噜咕噜的牛饮起来。
看着不远处若隐若现的沔水北岸,为首的几名县尉顿时松了口气,心中那颗跳腾的心…似乎安分了下来。
“来人,沿岸收集船只,再从各部筹集人手扎筏渡河。”
沔水虽流经南阳,可南阳西部毕竟有群山起伏,河水时湍时缓,临河而居着并不多见,上下五里…曹军士卒也不过收拢了十余条小船,加上些许竹筏…也勉强能运大军同行。
就这样折腾了近两个时辰,数千大军有一半成功渡过了沔水。
当然,为首的数名县尉显然没有那么高的思想觉悟,在第一轮士卒安全渡江之后,数名县尉便挑选了一条最为坚固的渔船,在几名善渡士卒的护送下抵达了沔水北岸。
“快了!估摸再有一个时辰,将士们就能全部渡过沔水,我们也能真正松口气了。”
踏着北岸…这块属于曹氏的土地,曹军将士的精神明显好转了许多。
“嗯!?
你们听,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武当县尉半依在一颗大树下,嘴里叼着一截不知名的野草,嘴里正时不时的哼哼着某种小调…可就在这时,那惬意安稳的神色顿时凝重了下来,半伏在地上…声音沉重了许多。
“那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你莫不是被荆州军吓怕了!”
瞧着武当县尉神色变幻的模样,顺阳、丹水数县的县尉守将摇摇头嗤笑了两下。
“不对…这声音是…是马蹄声!是荆州铁骑!”
仔细感受着耳边越来越大的轰隆声,武当县尉望向北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绝望、惊恐。
“这怎么可能!”
武当县尉话音落下不久,只见北方的地平线上突然涌出一道土黄色的波浪,渐行渐近。
“是荆州军!是荆州骑兵!”
“我们上当了!荆州军早就在这布好了陷阱,等着我们活生生的往里钻!”
“县尉…县尉!大事不好,荆州军的追兵已杀到了南岸…南岸的兄弟们怕是…”
尚来不及曹军众人反应,沔水南岸亦是烟尘滚滚,荆州军追击的先头部队和文聘亲自率领的追兵先后赶到,几轮箭雨…便将尚困守南岸的曹军将士杀了个七零八落、尸横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