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李自成发檄文讨伐当今天子,闯军已经兵发山西,一路势如破竹。依你看来,李自成到底意欲何为?”
王泰摇摇头,叹了口气,把目光投向了一旁陈子龙。
杨震和王国平这些家伙,忠心是忠心,就是脑子不够用。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天下人谁看不出来。
不过,他也不在乎天下人的看法。
胜利者,是不受谴责的,何况他是真的问心无愧。
“李自成兵强马壮,想要割据一方。如能攻陷北京城,据北地而称雄,最好不过。如果不能,退回陕西,割据关中之地。”
陈子龙的话,让王泰点了点头。
北地糜烂,李自成这个时候北上,最多劫掠一番。他要控制整个北地,想从京城劫掠些银子,恐怕只有从那些贪官污吏身上想办法了。
“大人,鞑子那边竟然沉得住气,显然是想坐山观虎斗,最后浑水摸鱼。”
董士元眉头一皱。
“大人,若是要北上用兵,就得趁早,再过一个多月,海上可就冰冻了。”
河南卫已经下了动员令,但大军迟迟没有北上,也是因为李自成在西北闹得太大。
如今李自成已经挥军北上,河南这边,却一直没有动作,也是让他奇怪。
“鞑子想置身事外,坐山观虎斗,没那么容易!”
张煌言冷笑一声,向王泰肃拜一礼。
“大人,李自成奔北京城而去,河南卫军于公于私,也得保君王、护京师。京城不止有大明朝廷,有大明天子,也有数十万的百姓。无论如何,大人都不能坐视京师四面受敌不理。”
“大人,李自成北上,即便是占领了北京城,也没有什么好处。鞑子对北京城和关内虎视眈眈,两者必有一战。大人坐山观虎斗,等到李自成和鞑子两败俱伤,最后收拾残局,岂不更好?”
杨秦的言语杀人诛心。
既然北地天灾
人祸,河南卫军又何必北上,蹚这趟浑水?只要经营好了黄河以南,天下还不是河南卫军的。
“大人,此刻北上,不是明智之举。”
顾炎武附和着杨秦,仿佛是有感而发。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某人的天下。朝廷滥用民力,以至于大明天下动荡,百姓水深火热。既然根子已经烂了,就推倒重来吧。”
根子烂了,推倒重来。
王泰微微一笑。说的轻松,那里还有一个大明朝廷,即便是崇祯不在,还有历史上那些大明宗室,想当皇帝的,可不是一个两个。
“陈子龙,说说你的意思。”
王泰的目光,移向了陈子龙。
“大人,是否出兵北上,全在大人乾坤独断。”
陈子龙不置可否,把皮球踢给了王泰自己。
杨震看了一眼王泰,眼神犹犹豫豫。
“大人,真的要北上吗?”
在他看来,完全没有必要挥兵北上。就像杨秦的话一样,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简直不要太好。
“我虽然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乱臣贼子,但皇帝怎么说也是我的老丈人,公主天天在我的耳边唠叨,我怎能不去?”
王泰摇摇头,苦笑了一声。
挥兵北上,崇祯岂不是更觉得羞辱,岂不是更要钻牛角尖?
不过,事到如今,如果不发兵,大义上难以说的过去,也只能如此了。
“朝廷说我是乱臣贼子,我倒是要让天下人看看,这大明天下,只有我王泰北上勤王。也让天下的百姓看看,大明朝那些忠臣孝子的丑恶嘴脸。”
王泰哈哈大笑,站了起来。
“咱们就以勤王的名义,挥兵北上,董士元带领水师,张元平带山东兵马,王国平带湖广麾下将士,杨震带河南卫各军,发檄文,广而告之,和建奴、李自成来一场大战!”
河南卫军不吭声,还真以为他王泰是病猫。
“檄文?”
众人都是一愣。
难道说,河南要和李自成一样,也来昭告天下,要来个针锋相对?
“杨震、王国平,把檄文拿过来,展示众人!”
王泰兴致勃勃,大手一挥。
杨震心知肚明,赶紧出去,和王国平一起,把一张檄文拿了进来。
众人睁大了眼睛,过来观看,都不由得心头激荡。
“粤维我祖轩辕,肇开疆土,奄有中夏,经历代圣哲贤豪之缔造,兹成文明古国。凡吾族今日所依止之河山,所背服之礼教,所享受之文物,何一非我先人心血颈血之所留遗,故睹城邑宫室,则思古人开土殖民之惠;睹干戈戎马,则思古人保种敌忆之勤;睹典章法制,则思古人贻谋教诫之殷。骏誉华声,世世相承,如一家然,父传之子,祖衍之孙,断不容他族干其职姓。”
顾炎武精神一振,大声读了下去。
“何物胡清,敢乱天纪,挽弓介马,竟履神皋。夫胡清者非他,黑水之旧部,女真之鞑种,犬羊成性,罔通人理。始则寇边抄虏,盗我财物,继则羡我育腆,耽我文绣,利我国土。有崇祯年造,鞑虏逞其凶残悍恶之性,屠杀我汉族何止百万,侵我中华,觑我神器,屠我百姓,奴我同胞。
惟野蛮之不能统文明,戎狄之不能统华夏,少数之不能统多数。
我黄帝神明之胄,百兆之众,岂能任由鞑虏虐杀凌辱!凡我大明百姓,誓必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故地,以雪凌辱之耻。今者特兴讨罪之师,率大明子弟,为天下先,冀雪前耻,用效先驱。”
众人读完,都是脸色发红。
感情这一篇檄文,是伐清的檄文了。
李自成伐明,王泰伐清,这是针锋相对,还是故意为之?
这样一来,就看河南卫军能不能承担起和流寇、建奴两线作战的重负了。
河南卫军,真有这么强的实力吗?